流水潺潺,风吹过芦苇飒飒响, 树上有蝉鸣。万物沉寂, 谢三耳朵里血液轰鸣,眼里只有那一只晃动的雪白脚丫。
美人在骨不在皮,程遥遥的美在骨也在皮, 发丝到足趾, 都是天工造化, 细细雕琢再赋予万种风情。脚踝纤细, 脚趾圆润,瘦不见骨, 莹莹如玉。水珠滚动其上,像才剥出的荔枝肉, 轻轻一碰就要冒出甜蜜汁水。
程遥遥红着眼圈,惶惶然将这样一只纤细脚丫递到男人眼前, 要他吮。美而不自知,天真风情最致命。
水珠沿着足弓一点点往下滚落, 掉在男人膝盖上,军绿布料洇开点点深色,须臾便被炙热体温蒸干。
程遥遥见谢三无动于衷, 见死不救的架势, 往前再递, 咬着玫瑰色的唇用哭腔道:“我不想死——”
奶声奶气,狠狠挠在人心最痒处。
喉咙干咳灼热,眼里只剩雪白足弓上滚动水珠, 晶莹剔透,是杨枝甘露,点滴便解得渴。两点殷红血珠是穿肠毒药,一点毙命。
雪白玉足裹入男人粗糙掌心,恰恰好握住。指腹不经意蹭过,滑得要脱出手。上好羊脂白玉打磨千万遍也没有这样细腻,叫人疑心,要用唇/舌细细检验。
谢三呼吸都带着烫,着魔般低下头。
……
被蛇咬过的伤口很小,细细的疼,现在变成痒和烫。程遥遥脚趾蜷缩,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忍着疼,眼巴巴看着谢三。
谢三良久才抬起头,唇上挂着一丝血迹,眼眸幽深发黯。
程遥遥看着他的脸色,心都凉了:“毒都吸出来了吗?”
谢三额上滚动热汗,定定看着程遥遥,胸膛急促起伏。
程遥遥瞳孔的颜色偏浅,眸中汪着秋水,天真又直白地盯着他的唇,仿佛看穿他内心的阴暗与yu念。忽然叫起来:“你!”
谢三喉结一动,咕咚咽了下去。
程遥遥越发紧张起来:“糟了,你怎么能吞下去呢?快吐出来!快漱漱口!”
程遥遥急得推谢三,她只想谢三救救自己,可不想让谢三自己也搭进去!
谢三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看都不敢看程遥遥一眼,转身到水边,往脸上猛泼了几把水。
看着谢三伏在水边,宽阔脊背上褂子都被汗水湿透了,程遥遥又感激又内疚,还有些发愁:“你漱口就漱口,洗脸有什么用啊!”
谢三无动于衷,过了好一会儿才**地走回来,眼睛都不看程遥遥。
程遥遥一双白嫩的脚丫乖乖并排放在草地上,担心地跟谢三道:“我的脚没有知觉了,是不是蛇毒发作了?”
“……你是坐太久了。”谢三的嗓音哑得吓人,才开口自己便发觉了,懊恼地闭上嘴。
程遥遥揉着脚踝,好担心地看着脚背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冒出血珠了:“蛇毒都吸干净了吗?”
谢三现在最听不得这话,头顶都要冒出烟。程遥遥还一声声地追问:“我真的没事了吧?伤口会不会烂掉?我会不会截肢啊?”
“xi……xi干净了。”谢三的良心被这天真问句声声鞭挞,无处逃遁。
程遥遥惜命得很,更怕留疤,道:“那要不要上点药?会不会留疤?”
那样小的伤口,隔日便愈合了。只有滴没受过一点苦的大小姐才会哭天抢地,以为天都要塌下。她这幅娇气模样,偏偏又叫人奈何不得。
谢三左右一看,走到一棵树下摘了几把野薄荷,洗干净揉烂,敷在程遥遥的脚背上。谢三脸色冷肃,说胡话也一本正经:“这是专解蛇毒的。”
野薄荷汁液发出冷冽的香气,伤口也冰冰凉的,舒服很多,程遥遥圆润的脚趾头欢快地动起来,破涕为笑:“真的有用,我好多啦!”
原书里谢三常常上山摘草药,很有一手,程遥遥顿时放下心来,果然觉得自己的脚有知觉了。
娇滴滴的大美人坐在草地上仰望自己,眼底是全无保留的信赖。清澈如水的眼波,倒映出自己的阴暗可耻。
谢三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移开眼,道:“你休息一会儿,不会有事。”
程遥遥抱着膝盖,乖乖坐着一动都不动了。谢三也坐下休息,闹了半天,紧绷的神经此时才松懈下来。
程遥遥突然问:“桑葚呢?”
谢三跟不上她跳跃的思路,微怔。
程遥遥道:“我想吃桑葚。你刚才摘的。”
程遥遥失去生命危险,便又想起口腹之欲来。才坐下的谢三:“……”
程遥遥准备好了一篓子的话等着谢三呢,谁知谢三什么话也没说,挽起裤腿起身下水去了。
那棵大桑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枝叶繁茂,树根虬结,横在水上。谢三个子高,站在水里伸手就能摘到桑葚。
桑葚树越老果子越甜,这些桑葚个头大,颜色有浅红深红紫红,像是藏在树叶里的红宝石。凑近就能闻到那股独属于桑葚的酸甜香气,让人嘴里分泌出口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