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 京城的小雪纷纷扬扬飘落, 乍眼看去温柔又漂亮。
同样的十月底,北疆却是风雪肆虐, 再厚实的裘衣厚袄也难以抵挡那铺天盖地寒冷侵袭——这样的天气, 不说是滴水成冰,却也是南地之人难以想象的严寒。
“呼”的一声,有人重重的呼出口气,喷出的热气立刻在他眼前凝聚成了一片白雾,朦朦胧胧几乎将人视线完全遮挡。他一脚踏出,踩在雪里,半条腿忽的陷了进去, 整个人猝不及防失去平衡,险些向前栽倒, 好在被旁边的同伴拉了一把, 这才没跌个满头雪。
那人心有余悸的将陷进雪里的脚踩稳, 又将另一只脚往下探了探, 这才发现眼前是一块小小的坡地。可惜被这大雪覆盖, 整片地方看上去都是平坦一片,小坑小坡石头, 全都藏在了雪下看不见。
“前面有个坡, 都小心点。”他出声提醒了身后的同伴,又随手折了跟树枝在前面探路。
一行人跌跌撞撞往前, 雪地里的每一步都相当耗费体力, 而他们已经这样走了一天一夜了, 再是铁打的人,体力也将告罄。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咱们还要走到什么时候?”
领头的人喘了口气,答道:“去旌城看看吧。咱们走得太慢,平城已经破了,最近的就是旌城了。”
这一行大半都不是北疆本地人,他们初来乍到,顶多就是看过地图,根本就不知道旌城有多远。于是走了几步,又有人问:“那旌城还有多远?”
领头的北疆人站定缓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这一行人的队伍。二十几个人,只带着三匹马,一天一夜的跋涉后不仅众人筋疲力尽,就连那三匹驮了人的马也同样累得直喘粗气。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行,左右看看却没看见合适歇脚的地方:“还得往南走一天。咱们走不动的,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无人反驳,只埋头赶路,心里那根弦却不知该紧该松。
变故发生在前夜。原本位于大军后方的怀城平静安逸,太子亲自镇守,三万大军驻守城池,城高兵多可谓固若金汤。可就在前天夜里,城门不知被谁打开了,三千荣军悄无声息的进了城。
厮杀,混乱,大火,哀嚎……
太子亲自上阵,率领着梁军抵御外敌,又岂知背叛就在身后?最后还是一队羽林拼死救下了太子,可遭遇反叛的怀城却是彻底沦陷,他们带着受伤的太子踏上了逃亡之路。
平城原本是最近的地方,那里是大军的后勤粮仓,也还有三皇子坐镇。可逃亡的一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怀城刚才陷落,平城陷落得竟然比怀城还要快!
一行人往平城扑了个空,甚至还差点儿把自己和太子一起送上门。好在一同逃出来的还要几个北疆军中的老兵,远远便察觉到了不对,这才带着他们逃了出来。只是平城无望,再要往下一处城池去,这冰天雪地里赶路也真是难为了这群养尊处优的羽林。
终于,众人在山脚下寻到了个避风的坡地。许多人脱力似得随地坐倒,松懈之下便再也没了起身的力气,随即疲惫、困倦、寒冷、饥饿接踵而来,几乎将年轻的羽林压垮。
大部分人都已经瘫倒在地了,只有少数几人还守在那三匹马旁,这会儿正把马上的人往下扶。
三匹马驮了三个人,太子毫不意外是其中之一。他唇色苍白,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眼看去便知他正在发热,是伤口没来得及处理的后遗症。
太子被扶下马时虽然烧得有些迷糊,但人好歹还是醒着的。被人询问时反应迟钝的摇摇头,虚弱道:“孤无事。”然后又打起精神问:“二人可好?”
太子问的自然是另两匹马上驮着的人,一匹马上驮着的是他的舍人,另一匹马上驮着他的太子卫率。后者为他奋勇拼杀,阻敌断后,前者却是在他被人偷袭时替他挡了最为致命的一刀。如今两人的状况都算不得好,至少伤比太子重了太多。
有人早已查探过二人情况,回禀时语气并不轻松:“两位大人都陷入昏迷了。”
太子闻言却松了口气,好歹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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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就地休整,想方设法点了堆篝火,好歹驱散些寒冷。然而众人面临的依旧是困境,首当其冲便是饥饿——城破时匆忙逃亡,没人会想到要带干粮。到如今杀出重围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更要命的是冰天雪地,想要狩猎都找不到猎物。
有人望着拴在一旁的马,看着他们抛开雪地泥土,在地上找草根吃,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羡慕的说了一句:“它们还能找到东西吃,真好。”
话音落下,人却是已经累得闭眼睡着了。
除了少数留下警戒的人,大多数人都很快睡着了。他们围成一圈,将太子勉强护在了中心,也将最靠近火堆的位置留给了他。
而此刻,两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