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边,偏头看向门外的方向,像是透过那紧闭的门扉,看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事。
半晌,他才无声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
“没事。”琉光收回目光,淡淡道,“那尊香炉你要尽快把它拿到手,有了那东西,我才能推断出最后一件法器的所在。不过不论那法器在哪里,就凭你这身体,还怎么去找?”
沈离垂下眼,神色稍稍暗下来。
他身体会变成这样,不仅仅是在灵雾山神魂离体所致。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始终在损耗灵力,就算没在灵雾山倒下,他的力量也不可能再支撑他继续这样下去。
沈离思索片刻,忽然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剩下那两件法器,不需要我们自己去找。”
琉光:“那要如何……”
“天一神宗。”沈离翻身下榻,走到桌案边取过宣纸,“你现在将西北那件法器的大致方位告诉我,我这就传信给天一神宗的温护法,他与祁长昭师出同门,懂得验算法器所在,一定能找到那东西。”
琉光环抱双臂,平静地问:“你为何宁愿将法器所在告诉天一神宗,也不愿告诉祁长昭?”
沈离下笔的动作一顿。
“其实你也知道他有问题。”琉光一针见血,“古铜镜,同心铃,还有如今的沉香炉……祁长昭的种种行为实在太巧合,也根本无法自圆其说。你口中说着不在意,但事实上,你根本不相信他吧。”
沈离书写的动作未停,淡声道:“我的确还有怀疑,但他说了,回到白玉京会把事情都告诉我。”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沈离。”琉光道,“明明知道那人有问题,你还往他面前凑,甚至还要与他回去?你这算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离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句,头也不抬,“或许,我真的有点喜欢他吧。”
琉光惊愕地抬头。
清瘦的少年端坐在桌前,行云流水地快速写着什么,一袭黑衣衬得肤色极其苍白,透着股弱不禁风的气质。可他直到这时才发现,少年提起那人时,嘴角始终擒着一抹浅淡的笑容,就像是初春时节拂过山岗的暖风,轻得不易察觉,吹开一片春意。
一股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涌向琉光心口,他眉宇紧皱起来,忍不住开口:“主人,我——”
在他开口的同时,沈离笔锋停顿下来,偏头看向琉光:“方位。”
“……”
琉光报了个大致方位,沈离照他所言写下,又道:“别担心,我不会把筹码都压在一方。如果他真的愿意把秘密都告诉我,我就拿最后一样法器的所在与他换。还有些别的事情……他若信我,我也可以告诉他。”
“主人……”
沈离抿了抿唇,抑制住唇边那点笑意,小心将信纸叠好,递给琉光:“我现在没有法力,这封信只要劳烦你替我送到温护法面前了。”
琉光神色复杂:“这自然没问题,不过……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你指什么?”
琉光古怪地沉默下来,最终仍然什么也没说。他接过信件,化作一道白芒消失在屋内。
沈离呼出一口气,向后倚倒在靠椅上,往房门的方向看去:“怎么还不回来,都去了快一炷香了。”
他思索片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刚拉开房门,却见祁长昭站在门口,手中还端了碗汤药,像是正准备推门。
见他出来,祁长昭不悦地皱了眉:“不是让你好生躺着吗?”
“我早没事了。”沈离心虚地小声嘟囔,又问,“我兄长呢?”
“方才和宁郡主来找他,说是要约着外出。”祁长昭领着人回屋,重新把人按回床上,“喝药。”
沈离还有事想问,痛快地端过对方喂来的药碗喝了一口,险些被灌入喉头的苦涩味道呛个半死。
“咳咳咳……”沈离咳得眼眶都红了,惊悚道,“你到底放了多少灵材进去?”
也不知这人是加了多少猛料,前世今生,他就没有喝过比这更难喝的药。
祁长昭面无表情地把碗接过去,帮他擦了擦嘴唇,又从怀里摸了包蜜饯塞进他手里:“你若早告诉我你灵核损耗得这么厉害,我一早就该给你吃这些药。”
“……”沈离默默捡了颗蜜饯含在嘴里,没接这茬。
沈离好一会儿才压下口中的苦涩,问:“你方才与沈陌说什么了?”
祁长昭端着药碗,悠悠道:“后宫不得干政,爱妃当真想问?”
“你别给我来这套。”
祁长昭:“不逗你了,我与他说了永定侯的事。”
“你……”
“没什么,不过是敲打敲打他。”祁长昭道,“沈陌这个人虽偶尔缺根筋,但到底是个聪明人,永定侯想做的事,他不可能一无所知。我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两句,至于他自己要作何决定,就看他自己了。”
“万一永定侯真的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