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原以为只要紧紧把女儿抱住, 凶手就不可能把她抓走。但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是她这种普通人穷尽想象也无法理解的。她只能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发出凄惨的哭嚎。
“我的女儿, 我的畹畹,她不见了!她为什么不见了!啊啊啊啊……”她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抓挠,似乎想把女儿从虚空中拽回来。
王父吓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扑过去翻开被子查看, 又趴在地上巡视床底。他以为刚才那一幕是一种神奇的魔术或者障眼法, 事实上女儿还在。
几名警察举着枪四处瞄准,却根本找不到目标。他们知道王畹还在这个房间, 却又不在这个空间, 听上去很拗口,但事实就是如此。枪支震慑不住凶手, 自然也救不了王畹, 她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几名警察的心头,令他们拿枪的手都在颤抖。
同时在颤抖的还有长生四人, 他们又惊惧又愤怒, 手中的符箓纷纷疾射出去,却只是连连虚发, 凭空燃烧,根本没起作用。那名凶手是人,而他们的手段只能用来对付恶鬼。
王畹的父母看见烧成灰的符箓, 顿时想起了之前那个闪着白光的阵法,立刻抱住长生的胳膊哀求:“大师,您快画个八卦阵把我家畹畹救出来,快啊!”他们身为旁观者,只看见四人齐心协力不需五分钟就把女儿救出来的场景,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人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站着说话的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腰疼。
长生露出了难堪的表情,林念慈更是躲到他的身后,唯恐被王畹的父母抱住双腿哀求。
长真残忍地打破了他们的希望:“之前为了救王畹,我们已经耗尽了全部功力,现在连一个完整的阵法都画不出来。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王父王母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话,指着林念恩叫嚷:“可是他刚才还说你们能救畹畹一次,就能救二次!”
被指着鼻子质问的林念恩顿时褪尽了脸上的血色。刚才那话他是不带脑子说的,身为天水派实力顶尖的一名道修,他习惯了高高在上、无往不利。他总以为世间没有自己和师门解决不了的问题,却根本不知道才几年没下山,京市便大变了模样。在都市里横行的不再是厉鬼,而是人类化成的妖魔。
他以为自己可以,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举起手,像一个投降的小兵,嗓音里带着歉疚的颤抖:“伯母,对不起,我们真的救不了王畹。”
“怎么会救不了,你们之前轻轻松松就把她救出来了呀!”王母揪住林念恩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摇晃他:“你们画阵呀,快画呀!你们刚才不还说能救她吗!我不管,你们要负责的,你们一定要把我家畹畹救出来!”
在没有任何头绪和办法的情况下,王母只能死死拿住林念恩的话柄,逼他就范。她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也知道自己在道德绑架,不过那又怎样?是这些道士主动把责任揽过去的,他们说到就要做到!
林念恩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伯母,真不是我们不想救,而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了。你只看见飞机在天上飞得高,却不知道它们每飞行一次要耗费多少燃料。我们救出王畹已经耗尽了燃料,三五个月都缓不过来!我们现在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没有办法再打开那个阵法!你看看我师姐,她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为了救王畹,我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你体谅体谅吧!”
王母几爪子挠烂了他的脖颈,尖声道:“我不体谅!你们必须把我女儿救出来!你们不豁出性命怎么知道救不出我女儿?你们试一试啊!”
林念恩的心情由最初的愧疚慢慢转变成了难以名状的愤怒,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终是没往王母的脸上怼,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她的撕扯和抓挠。林念慈想去替他解围,却被王父狠狠推开。夫妻俩似乎吃定了这群道士。
脑袋都快被摇掉的林念恩只能眼泪汪汪地看向大师兄。长生气得脸色铁青,却毫无办法。长真几次想对王父王母动手,忆起门规又忍住了。
两拨人撕扯在一起,把病房弄得一团乱。所幸为了方便录口供,警方为王畹安排了一个单间,否则一定会吓坏同房的病人。
论起撒泼,林念恩当然不是王母的对手,脸上被抓了好几条血印子,火辣辣得疼。他似乎忍耐到了极点,架住王母的双手,厉声叱问:“你不要不讲道理!我们救你女儿难道还救错了吗?”
“不顾全大局就是你们的错。”宋睿推门进来,淡淡开口。
“王畹出事了?”随后跑进来的孟仲气喘吁吁地问。
“是的孟局,她忽然就消失了。”想起那诡异的场景,几名警察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想要救她就把乾坤挪移阵法教给我。”梵伽罗大步走进病房。
缠斗在一起的众人呆住了。长生率先反应过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休想!”
梵伽罗伸出手,探向病床上方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