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来一日冷过一日,小皇帝一般缩在殿内不出门,皇后则不同。小皇帝这几日住在中宫,大事小事都需她过问,难有轻松的时刻。
她今日趁着落雪无人在意就出宫去见苏文孝,想要探知温家的情形。温夫人依旧在温府,温轶在这个紧要关头竟念着夫妻情分,苏夫人过府去看温夫人,也是一面平静。
看来赵闽没有成功,她一路回来都在想着此事如何解决,总觉得小皇帝的计策太过简单,赵闽虽说狠毒,也是依附温轶的,不会将事做的太过阴狠。
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小皇帝,默默叹息后,她摸着自己被小皇帝呼吸烫红的耳朵,低声道:“我去外间处理了事,也得知温府风平浪静。”
一句话成功地让小皇帝转移心思,微微正起身子,没有贴得那么近了,眉眼一蹙:“难不成就这样不惩罚?”
皇后想的是休妻,小皇帝心思也是一致的,只是念着是皇后母亲,她不能告诉皇后。
“不知,就看陛下如何安排的?”皇后侧身看着小皇帝。
赵攸被戳破心思,讪讪笑了两声:“我什么都没有做的。”
皇后撇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温府是否平静就看安时舟的做法了。”
小皇帝沉默,不想承认自己指使安时舟的事。皇后对于小皇帝的‘死不承认’也释然,并不在意她的欺瞒,毕竟她自己也说了许多谎话,她没有资格去生气。
沉吟片刻后,皇后先道:“陈太妃想让温轶休妻,陛下不如静静等候,温轶就算不休妻也会让温夫人去家庙,总之都是要做给外人看。想来温夫人接受去家庙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对于温夫人的事,赵攸有想法也不敢说,呆呆地点点头。皇后看过去,竟觉得小皇帝有些委屈。
她细细想了想,便道:“她是生是死,我并不在意,陛下想如何做便去做,不用顾及我,相反,陛下若有难处,也可告诉我,我会竭力帮助你。”
一番话也算剖开心扉,只是赵攸不敢轻信,她不要做原书里被美色耽误的皇帝。
皇后见她不停轻颤的眉眼,小小的模样就差在脑门上贴‘朕不信,但朕要假装相信’的字条了。
小皇帝在朝臣面前装得好,可是私下里每每都会被她抓包,她想笑却又只能忍住,便道:“陛下,我是真心诚意。”
闻言,小皇帝跟着一点头:“朕也是真心实意。”
皇后无奈,叹道:“陛下可知大婚第二日晨起你摔下床榻之事?”
这是赵攸窘迫的事,打死都会记住。她点点头,恍惚间见皇后眸色一片落寞,犹如千年的古井水带着亘古不变的晦暗,她总觉得这个皇后背后有很多故事。
皇后依旧浅笑:“因为我左耳失去听觉。”
赵攸震惊,舌尖抵着牙齿,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左耳,下意识道:“这是温夫人弄的?”
“不是,是首辅。”皇后回身看着,唇角弯出美好的弧度,带着罕见的脆弱。她并未怨天尤人,见到赵攸眼中的震惊后,觉得面前十四岁尚未亲政的小皇帝与常人无异,她若竭力相助,必会有益处。
皇后笑意清浅,眸色温柔。赵攸明白或许这位皇后并不凶,在无人处自己也会舔舐伤口。她跟着一笑:“所以你对温轶没有感情?”
她虽笑着却也有些生气,软软的脸颊鼓着,她也讨厌不教养孩子的父母。
小皇帝有些气恼,皇后笑道:“陛下气什么,温轶与我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无甚可计较,至于温夫人我从小至大都没有见过十次,谈不上感情好。”
赵攸心里的疑惑打消了,但是没有感情不代表会任由她算计,就软软地开口道:“我想让温轶休妻。”
知晓皇后左耳不好后,她故意凑到皇后右耳处说话。小皇帝方才喝了牛乳,说话间气息带着奶香味,香香甜甜。
皇后知她好意,心头蓦地软了下来,好久不曾有人这么迁就她了。她垂下眼帘,回道:“我意与陛下相同。”稍加思索后又添一句:“留她一命即可。”
赵攸长叹一口气,她只是想给温轶找麻烦,至于温夫人的性命,她也做不了主。皇后对她坦诚,自己也不能骗她,就道:“我无法左右的。”
皇后最知她眼下的情势,就佯装叹一口气:“但凭天意。”
小皇帝这才释怀,将自己嘱咐安时舟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这些事皇后都是知道的,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又是不同的。
她一面听一面说着自己的意见,两人商量许久后才定了下来。
皇后心中藏着许多秘密,接触她许久的小皇帝也不能全部窥探出,但她心中起了疑惑。仔细回想原书上的内容,书上皇后身体健康的,与她眼前这个除了美貌外,再无相同之处。
她在想是不是温轶换了皇后?
猜想很美好,但是现实中没有证据。赵攸想让齐安姑母去查一查温府后院之事,温夫人两子一女,不可能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嫡女,其中必有她不知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