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家夫人一会儿见了人胡言乱语给自己丢脸, 定南王不同意定南王妃与自己同去见那个清玄散人。
定南王妃不肯, 非要闹着同往。定南王被她烦不过, 最后答应让她走远香榭经回廊去二堂, 在板壁后听他与客人的谈话。
打发走了王妃,定南王一正衣冠, 抬腿迈步朝正堂走去。
堂下站了三名道姑, 居中一人背对着他, 微微抬首朝内院方向眺望,似是在打量他这王府。那人白袍鹤氅,衣袂翩翩,霜雪一般颜色的白发悉数盘于头顶, 用一根朴素的木钗固定, 古朴中透着一点修道之人的严谨。
定南王未见其正脸,单就这背影来看确实有几分飘然出尘的意味。
余下二人均着青色道衣, 低眉敛目,垂手立于那人两侧, 其中一人手臂上还挎了一个篮子。
从定南王的角度仅可见这二人的侧脸,看着都很年轻,想来是那清玄散人的弟子。
定南王观察完毕,用眼神示意手下。手下得令,上前一步高声唱报:“王爷驾到——”
那清玄散人听见声音转过身, 手持浮尘向他微微行礼道:“贫道见过王爷。”
“免礼。”
定南王抬了下手, 清玄散人从言直起上身。
只见她面色红润, 五官精致, 双目有神。嘴唇不厚不薄,唇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既显得亲和又不失庄重。若非眼角和脖颈以及露在外面的双手都布有几缕皱纹,定南王完全不能想象眼前这人竟是一位已到了头发皆白年纪的老人。
都道相由心生,清玄散人如此气质,若非世间罕有的神骗,那就真的是得道高人了。
定南王一见之下,心里便生出些许好感来,端出一副和善的微笑朗声道:“道长近来好大的名声,本王听人说起过数次,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清玄散人颔首垂眸:“王爷过奖了,浮名乃身外之物,贫道借松平观宝地讲经说法,非图虚名,全是为了开坛度人,普济众生。”
“哎,道长不要谦虚。”定南王哈哈一笑,“本王听民间皆传道长好本事,天下之事俱逃不过你的法眼。今日原想请道长来府上一叙,不料派出去的人回话说道长你出门去了。
本王刚才还在疑惑,莫非道长不待见本王,算得本王有事相邀特意避开?幸亏紧接着就听到管家来报,不然本王可就错怪了道长了。”
他这一段话讲得语调生动风趣,好像真在说笑话一样,可那双眼却像鹰似的紧紧盯着清玄散人,想要从她的反应中寻出破绽来。
清玄散人不急不忙,不知是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还是早就知道他会如此试探。
只听她徐徐说道:“贫道于三日前便算知王爷今日会有此一邀。王爷虽不是我道门中人,但镇守一方数十年,令百姓安居乐业,行得亦是福泽万民的善事。贫道与徒儿云游四方,向来是两手空空,既推算到要来见王爷,总不好空手上门,是以前日便带着这两个徒儿进山采了些药材,望王爷千万莫要嫌弃。”
说罢她向定南王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徒弟,大弟子宣和莫约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沉着稳重,二弟子宣机十七八岁,眼中还时不时会透露出少年人特有的好奇。
篮子挎在大弟子宣和的胳膊上,清玄散人揭开蒙在篮子上的布,篮子中躺着一株灵芝和两株老参
。
定南王上前一步拿起灵芝端详。那灵芝表面呈灰褐色,断面新鲜,上面的泥土和虫蛀的地方还未洗净,并非是药铺里晾干的成品。
他放下灵芝,又去看那两株老参。同灵芝一样,这两株人参也是新鲜未经处理的,芦、体、须上都粘有泥土,应是刚挖出来不久。
难道这清玄散人真是采药去了?
定南王垂下视线去瞧这师徒三人的鞋子,清玄散人的鞋隐于道袍之下看不见,她那两个弟子的鞋边缘均有不同程度的泥痕,倒像是走了山路的。
“本王以为似道长这样的出家人都是不拘泥于凡俗礼节的,道长肯光临鄙舍已是本王的荣幸,何故还费心准备这些?”定南王道。
“拘泥与否不在于礼节本身而在于人。若只为盲从而无本心,便是拘泥。贫道敬王爷平素行善事积善德,故自愿为王爷呈上此礼以表谢意,又岂是拘泥呢?”
定南王听了清玄散人这番话很是受用,先前因她与王妃产生争执的不快之心已去了大半。
这老道姑不仅长得仙风道骨,谈吐也不俗,目前看来又是个知情识趣的,倒是可以再多了解一下。
“如此本王便却之不恭了。”定南王唤来管家老齐将篮子收下,又假作生气斥责他道:“不是叫你请客人上座给客人看茶的吗,怎么把人弄得都站在门口?”
“这……仙姑她不肯坐呀!”老齐接了篮子,苦着脸说。
“哦?道长这是为何?”定南王转向清玄散人问。
“贫道修行之人,不惯坐椅子……”清玄散人道。
定南王一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