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夜, 天明,乔琬和骆凤心带着随从们来到了千阳城外。
和其他城一样, 千阳城的城门也紧闭着。骆凤心将写好的书信绑在箭上, 拉开弓,一箭射到城楼上, 扬声道:“吾乃镇国乐平公主, 今奉皇命来此,烦请尔等将此书信呈与此间主事。”
城楼上骚动了片刻,不久,一个眉目粗犷, 身材精瘦的中年汉子出现她们眼前, 那人盯着她们审视了片刻,抬手道:“开城门!”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响, 千阳城的城门在乔琬和骆凤心眼前缓缓打开。乔琬放眼望去, 内里空荡一片,除了建筑, 几乎见不到人。
她跟骆凤心分开骑在各自的马上。经过昨天半日的适应, 加上晚上骆凤心又教了她一些技巧,乔琬现在已经能骑着马慢慢走了。
她落后骆凤心半个身位,跟在骆凤心旁边进入千阳城。
千阳城里和她在外面看到的情况差不多, 街道上行人寥寥, 各家各户都紧闭着大门, 每处路口都有持着刀的守卫, 所有的商铺也全关着, 城里的一切日常活动看起来都陷入了停滞状态。
下令开城门的那名汉子在前面给她们带路,既没有介绍他自己,也没有多谈的意思。
他将乔琬一行人引致州城衙署前,现在衙署的匾额已经让人摘了,砸成两半弃在门口的角落里。门前两行士兵穿着原守军的盔甲,但那眼神中的警惕和防备,显然不是之前的人。
这些士兵将骆凤心等人拦下,收缴了她们的武器以后才放她们进入。往里经过仪门,又有一层守卫,只放行了骆凤心和乔琬,将她们带来的随从留在原地。
这本就在意料之中,骆凤心和乔琬没有说什么,继续跟着人往里面走,来到了议事厅。
厅堂正中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孝衣,刀锋般的眉头微皱着,薄唇紧抿,眼中有着明显的红血丝。
乔琬心里一沉,她们最担心的情况就是叛军头领有亲人死于灾祸或者战乱中。但这也不难料想,如果不是有着刻骨的仇恨,又怎么会带人暴动呢?
“叛军”和“暴动”这个说法还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岷州的前任官员毫不作为,贪污腐败,压榨百姓,至使岷地百姓忍无可忍揭竿而起才是事实。乔琬是受过现代教育的,如果让她换一个更客观一点的角度,便该把这些人叫做“义军”,把他们的这次暴动叫做“起义”。
就在乔琬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跟骆凤心。
除了正中座上那名年轻人,在他之下还分左右两列共坐了八个人。那名年轻人看她们的目光虽然不善,但乔琬觉得还不至于有多难受,难受的他是两边的人,其中有三人自打她和骆凤心迈进厅门以后,眼睛便黏在她们身上,好奇中透出不少猥亵的意味。
骆凤心生得极美,即便今日一身戎装,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风华,反倒因为这身装束,将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的那股威严之气承托得愈发耀眼。
另一边乔琬自己也长得不差,此次谈判代表朝廷,规规矩矩穿了一身宫装礼服,暗红色襦裙外罩了一件象牙白薄纱大袖衫,搭上一条与裙子同花色的半臂肩披帛巾,看上去亦是仪态万方。
乔琬半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的不悦。
主座上的那名年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手下人的轻浮,神情更加烦躁了,他没有行礼,甚至都不曾起身,就这么坐着开口对来人道:“我乃此间主事钟信,在座其余都是我的兄弟叔伯。公主此次前来可是带了朝廷对我等的委任文书?”
骆凤心道:“陛下同意由岷州百姓推举岷州的判司人选,但刺史一职须由朝廷做主。陛下将岷州赐予本宫为封地,今后亦将由本宫代行刺史之职,负责岷州的各项事务。”
“那便是没得谈了。”钟信漠然地挥了下手招来守在议事厅外的士兵,“把公主跟郡主带下去,让她们清醒清醒,好好认识一下现在岷州是谁说了算。”
“慢着!”骆凤心喝停了想要上前捉拿她与乔琬的士兵,看着钟信道:“本宫尚有一席话未说完。”
“钟头领为给岷州灾民博一条生路,率众夺取千阳城,这份智谋勇猛本宫来之前甚是钦佩,以为钟头领必是一位胸中有大义之人。然而今日一见甚是失望,本宫一路来此观州中百姓缺衣短食,而阁下见到吾等,一不问朝廷后续的救济安排,二不问吾等是否有治州良策,上来就只关心自己的官位,与那位为求官位擅自挪用修堤银两致使灾祸发生的前任岷州刺史有什么两样?!”
她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十足,乔琬暗中观察在座诸人的反应,只见那三名登徒子依旧只盯着她和骆凤心瞧,根本没听骆凤心说了什么,另外五人中四人都现恼色,只有坐在钟信左手下第一位那人抚着胡子,露出深思的神态。
钟信双手紧扣住座椅的扶手,脸庞涨红,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骆凤心,骆凤心却不屑于他对视下去,坦然道:“本宫言尽于此,无需钟头领费心劳人,本宫也正想好好看看这千阳城如今在钟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