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你的经脉强度还是不够入我门中修行。”西南诸派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门之中传来长老柔和的声音,“或许你可以去别的门派试试?”
站在那位长老面前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袖口,低着头眼眶有些红。
“别的门派……我都问过了, 他们也觉得……”他低声说着,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被长老打断了。
“有些事,譬如修道, 天生不能,便莫要强求了。”长老合上今年新收弟子的名册, 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你的经脉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太弱,若是强行修炼, 可能会因为吸纳不了灵气而经脉断裂。”
他站起来, 准备转身走回自己的山门之中:“宴安, 安安分分当一个普通人, 对你来说或许会更好。”
少年时的宴安看着长老转身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手中记载着有关于修道的书, 明亮清澈的眼中一闪而过些许阴霾。
他已经试过无数遍了,为什么还是被拒绝?
是他准备得不够充分吗?但是关于修道的书籍他不知道读过多少千卷。
都说天道酬勤, 但是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要被关在门外?
宴安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卷, 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在这个门派山门的山脚下,聚集了许多被拒绝的修士。
宴安看着那些坐在树荫下笑闹聊天的修士们,心想自己与他们也许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他为什么会跟这些毫无梦想, 只是来碰碰运气的庸人一样呢?
他找了块青石, 用袖子擦了擦, 坐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心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去中洲的门派试试。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近年来我们同极域的交流愈加频繁了。”身边一个也没能被选上门派的普通人对着同伴说道。
“极域倒是非常神奇,那里灵气稀薄,但是里面的人修为却高的很。”他的同伴亦附和道,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有关于极域的八卦。
宴安仰着头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耳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从山门之上走下一个很普通的修士,他从袖间拿出一页书册,对着山脚下的人们说道:“今日我们门派之中招手弟子的名额多了一个出来,你们谁要再试试?”
身边的人们纷纷凑上前去,宴安将水壶的盖子仔细盖上,正站起身来准备上去的时候,那个修士却越过人群,目光锁定他:“宴安是么?”
修士对着他摇了摇头:“你还是算了吧,真的不行。”
宴安准备走上前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没有再说话。
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跟着那个修士上去争夺多出的一个机会的时候,只留下宴安一个人在原地站着了。
他一个人站在曾经非常热闹但是现在冷清无比的山门之下,头上划过一道道修士经过留下的长长流光。
然后他转身离去,腰间悬挂的水壶晃荡,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听他们的描述,似乎极域有些好玩?
那里灵气稀薄,或许能够在极域找到自己修炼的门道呢?
于是,少年时的宴安戴着破旧的斗笠,老旧的水壶,背上携带着几卷书,朝着万里之外的极域出发。
对于修道者来说不过咫尺的距离,对于尚未修行的他来说,却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宴安坐在牛车上,两条腿在车板下晃着,背对着前行的方向,看着前方的修真界的景色离他越来越远。
到了极域的入口之前,赶车的老伯朝宴安伸出手:“车钱。”
宴安将最后一点点钱币放到了老伯的手心中,走入了通往极域的空间通道之中。
头顶上的飓风黑石的色调沉沉,有些压抑,少年的宴安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不知道多久之后,他会亲手毁去这个空间通道。
一出来,便是极域呼啸的风雪,黑色的雪花终年不化,眼前黑色的雪山高入云霄,像一座即将压下的大山。
没有丝毫修为护身的他觉得很冷,但是他还是向前走着。
来时穿着的鞋早已破损,老旧衣裳根本无法抵御极域的寒冷。
宴安看着近在眼前的黑雪山,一步一步地走着,但他双脚能够走出的距离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月光下,黑色雪地上出现了一串脚印,随后便被风雪淹没。
宴安走着走着,迷失了方向,在风雪之中看不清前路,而后终究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背上书卷散落在地。
黑色的雪花被风吹来,将他的身躯与书掩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少女正信步走在风雪之中,背着一把散发着彻骨寒冷的长剑。
她容貌似终年不化的冰雪一般清冷圣洁,眉目精致,与宴安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却透露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身侧呼啸的风雪无法入得她身侧半分,她微抬下颌,目不斜视,走在这极域之中,仿佛漫步于自家的后花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