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用力而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
就看见霍然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半边全是血迹的脸，嘴角还带着恍惚的笑。
“霍然！”
苏念整个人趴在碎石地面上，双手吃力的勾着霍然身上的物资包，替他减轻身上的重量。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漾着水光，笑了出来，只是那个笑容说不出的可怜。
“霍然你怎么样？能不能动？”
“唔……左手好像被折了一下，不过没事。”
霍然动了动身体，石缝太小，他被死死的卡在里面，使不出力气。
“苏瑶，苏瑶，你把外套脱下来给我。”
苏念的脸蹭着地面，吃力的转向苏瑶的方向，而苏瑶却惊恐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瑶，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
苏念不得不又说了一遍。
“可是……有虫子……”
苏念把手里的物资包，往旁边挪去，脸上的汗水混合污迹，从额角一直向下滴落在霍然的脸上。
她把运动外套脱下来，站起来走到苏瑶面前。
苏瑶是坐着，苏念站着，浑身污迹，丸子头已经半散开，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水盈盈的眼里，沉的可怕，让苏瑶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一步。
害怕的说道：
“你，你想做什么？”
苏念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脱下苏瑶的外套，包括自己的，夏季的外套很薄，两件外套拧在一起。
再掏出手里的电话，简洁的跟老师说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那一头，因为江城的电话，已经彻底慌了的带队老师，早就带着救援人员出发。
江城也差不多跟着疯了。
扔到石缝下面。
“霍然，你的右手还能动吗？”
霍然看了一眼苏念，咬牙：
“能。”
“那你拽着衣服，我拉你上来，你使劲。”
苏念坐在地面上，双腿蹬着石缝对面的路面，卡主。
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和眼里的水迹，咬着牙，拽着衣服。
霍然的一只眼里，已经被浸了血迹，两只眼睛看着上面灰扑扑的小姑娘，一个明亮的纯白，一个红的渗出血迹。
让人心灼。
轻声的说了一句：
“好。”
霍然伸出一只手，尝试着拉住衣服，在右手上挽了一圈，固定住。
苏念在上面实力，往上拉。
可爱的小姑娘，即使知道这样并不能把他拉出来，也要使劲全力，那张满是污迹的脸，在他的头顶上，晕在光影里。
执拗的让人从心脏的部位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苏念。”
苏念咬着牙，又擦了一下眼睛。
“嗯？”
“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天没去学校跟你告别，我是故意的。”
“没有在巷口等你，我也是故意的。”
少年的声音带着虚弱的狡黠。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我的身份……”
“我是人家的私生子，那天那边的人来接我了，我不想你看不起我……”
“本来还想请你吃完冰淇淋再走的，好像也没有……”
苏念仰着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开，只是原本软绵的嗓音抖着颤抖：
“霍然，你真笨……”
“早知道，我就直接走了，还去学校找你干嘛……”
“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次活动了……”
“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身自灭……”
少年的身体沉的厉害，苏念使尽了全身力气，手上也渐渐无力。
霍然的嘴里发出轻笑：
“苏念，松手吧，万一你要是掉下来，把我砸死了怎么办？”
苏念咬牙，就算不能把霍然拉上来，也可以减轻他左手的压力。
“砸死你算了！”
小姑娘负气的声音，也带着颤意，却可爱的厉害。
苏念身上穿着粉色T恤和长裤，已经全部被汗湿透了，头发也黏在嘴边。
憋着气，两双瘦弱的手臂已经被勒涨的紫红。
“苏瑶，我快没力气了，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苏瑶呆坐在地上：
“可是，可是，我拉不动……”
“苏瑶，你再不过来，我就让大哥送你回苏家！”
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厉声说过话的苏念，第一次这样对人放着狠话，只是软糯的语气里，没什么气势。
苏瑶面上一愣，
苏念是在威胁她吗？
她后悔死了来参加这次暑期旅行，要不是知道江城参加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苏念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