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办公室,没人。
许老师在蹭公家电话。
“喂?中心生产处么,请找下张俪。”
那边空了一会,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喂,您是哪位?”
“我啊!”
“……”
张俪顿了顿,似乎不习惯以这种方式聊天,奇道:“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那个你今天下班,先在西单下车,下车你就能看着家蛋糕店。我定了个蛋糕,你记着取,钱给完了。”
“好端端的买什么蛋糕,谁过生日么?”
“今儿元宵节啊!原本想买花的,结果鲜花还在南方的土地里茁壮成长,全是假花,我合计买个蛋糕吧。哦,我晚上有事,过不去了。”
“又没让你过来。”
“嗯嗯,怎么说都行。你俩住的还习惯吧?”
“挺好的,比院子清静多了,还有暖气,还有冲水厕所,还有沙发,还准备买台电视……”
“气我是吧?行了不说了,记着拿蛋糕。”
许非挂掉电话,挠挠头,越想越觉得整岔别了。
虽说在剧组就心生好感,但人家是主角,忙了两年多,时见时不见的。等拍完戏,都到京城了,没有任何铺垫,咔一下直接同居。
三个人你猜我猜,你小心我小心……顺序不对啊!
缺乏恋爱过程,这还得补上。
许老师回到办公室,正好下班前一点,几个老爷们抽烟侃大山,基情碰撞。
“聊什么这么热闹?”
“哎哟,你可不知道,彦民,再给许老师讲一遍。”
“这么回事……”
陈彦民眉飞色舞,道:“昨儿赴一衙内局,几位文艺界同仁,还有个大学生。
本以为那是艺校的,过来见见世面。后来散场才知道,那是衙内刚认识,晚上留过夜的。明码标价,一本儿(1千块)一宿。
这还不算绝,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大学生是男的!”
(⊙?⊙)
他觉得故事有点熟,这不就是《蓝宇》嘛?青仔拿的金马奖,还顺道掰弯一个。
世上没有比许老师更优秀的听众了,神情语气俱佳,“哎呀,怎么是男的呢?”
“对啊,怎么是男的呢!”
“兔儿爷!”
冯裤子一拍大腿,“最近这事不少,我有天晚上路过什么公园来着,里头全是手拉手的大小伙子。”
“我也听说了,有些公厕全是搞这个的。在墙上写,什么几点几点碰面,谁也不认识谁,反正看对眼就行。”
“我记着这是古代的流行文化啊,怎么荼毒千年还没干净?”
甭说八十年代,就9012年还有把同性当成病,送给磁爆步兵杨教授去治疗的。现在的人确实不懂,洪水猛兽。
比如胡军,年轻时候有次坐公交,下来被一男的跟着。问对方干嘛,男的说看你好看,喜欢你。
直男深感受到了侮辱,给丫暴揍一顿。
后来就拍电影了……
“这东西吧,咱们得正确认识。就是一类比较特殊的群体,只要别骚扰、伤害旁人,用不着区别对待。”
许非进行指导,“西方此类群体多了,咱们古代也多,现在是因为思想刚开放,人们才觉得有问题。”
“有理,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今天扭扭捏捏的事儿,说不定三十年后喜闻乐见。”
“诶对,那帮守身如玉的姑娘小伙子,指不定就深感耻辱来着。”
“嘿嘿,反正我过来人。”
“我也跨过一脚。”
嗯?
许非发现几个事逼直往自己身上瞟,不由无能狂怒:守身如玉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又特么不让写床戏,守不守有啥区别???
连烂芭蕉都懒得打!
大家胡侃了一会,下班时间到。冯裤子麻溜起身,“拜拜了各位,我先走一步。”
赵宝钢目送丫出门,奇道:“他这两天很利索啊?”
“那是有局,还不是普通的局。”
陈彦民小道消息特丰富,低声道:“听说最近跟汪朔整的挺明白,走哪儿跟哪儿。”
“他,汪朔?”
众人难以置信,完全不是一个咖位嘛,随即又鄙视——冯裤子什么人都清楚,抬头望见北斗星巴拉巴拉。
“行了我也走了,明儿再聊啊。”
许非瞅瞅时间,起身告辞。
几人往外一瞧,李沐和副台长在大门口,院里还有辆车。许非跑过去,仨人钻进车里,不知去做什么。
“啧啧!”
陈彦民摇头撇嘴,“就不是一级别。”
“没法比。”
“是没法比。”
…………
天蒙蒙黑,下班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