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叶家一家子吃饱饭正在院子里乘凉。
最近因为猪瘟的事, 叶桑在生产队上有种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感觉,这也是他们待在自家院子里都没出门的原因。
晚上没事,吃完饭,叶桑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 还没起床就听院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在吵架。
昨夜猪圈里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头猪, 早上李水生急着去跟李向前说这事, 去的路上被站在街上的乡亲问起时,照实说了。
结果这一说不得了了,有几个一早就对叶桑拿那么高工分还不用下地而不满的队员, 撺掇着一起来找上李向前,拉着对方来到叶家,非要说道明白。
领头的叫沈贵红, 是个早些年下乡的知青,由于年纪大了回不了城,就嫁到了生产队上, 自诩城里来的见识多, 打着头锋。
“队长也不是我们眼红, 叶桑一天拿队里三个工分,顶我们下地干半天的, 平日没事见天的在家待着,猪有病了,就说看不好了, 凭啥啊?这不是典型的干拿工分不干事是啥?”
“对对,这事不公平,还说给猪吃药预防,这也没防住啊。”有人应和。
猪圈里的东西是生产队的公共财产,死一只他们过年就得少分一份肉,为了口吃的,别说只是乡亲,就是亲戚也能翻脸。
“你们不能这么想,猪瘟这事都知道它的厉害,平时咱队里猪牛有个啥毛病,桑桑哪次不是尽心尽力给治的,这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李向前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猪圈里昨夜死了一头猪这事虽然他也很痛心,但是理智上他知道这事怪不了叶桑。
猪瘟这事,没听说过谁能治得好的。
沈贵红才不管这套,她觉得自己是在维护大家共同的利益:“看不了就不要接这个活,现在算咋回事,拿着工分干不了活?这也就在咱队里,要放在外面还不知道被人砸多少次摊了呢。”
还有人接茬问:“桑桑呢?是不是还没起啊?猪圈里猪都死了她还能在家睡这么香。”
“起了。”叶桑出屋时正好听到这句,接话道:“您几位先等我洗把脸再说,都先坐吧。”
来找茬的几个被她这一出弄得一愣,然后眼睁睁见她真的丢下他们就去洗脸了,就跟没发现她们是来找茬的一样。
王桂芬一直冷眼旁观着没做声,此时见闺女冷不丁出来,才冷着脸跟他们道:“都坐吧,有啥想说的等桑桑洗完一次性说完,给猪牛看病这事我们也不是非要干,你们要觉得吃亏了,大不了这活我们不干就是,我们老叶家又不是养不起闺女。”
被人上门找闺女茬这事让她挺恼火,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她发现闺女确实恢复记忆了,以前跟着公爹学的那些也都记起来了,现在就算生产队真的一个工分都不给,她也不怕,无论哪个年代,都没听说当大夫的有饿死的。
听完王桂芬这话,李向前眉心跳了跳,怕当娘的铁了心宁可养着闺女也不让她继续负责给队里猪牛看病这活,赶忙赔笑道:“嫂子你先别生气,有啥事等桑桑洗完脸咱再说。”
“能有啥事,我们又不靠那三公分活着,多那三公分我们没好过多少,少那三公分也饿不着。”
昨天叶桑用钱买草药的事让王桂芬算了笔账,算完她发现闺女最近俩月多得的那仨工分才刚够买药钱,这还不加之前吃的那些药草。
叶桑洗漱完,坐下直接道:“为生产队服务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这样吧,往后给队里猪牛看病我不要工分,但是草药的话因为最近不好上山,所以得队里自己想办法,无论公社还是县里收购站都有卖的。”
她实在是不想跟队里这些妇女们掺和,生产队就这么点家产,想在队里发家致富真不是个正路,想要让家里好过点还得想别的办法。
“不是,凭啥……”旁边林兰不甘心眼睁睁把到手的工分再送出去,刚想说话,结果被婆婆看过来的一个眼神给吓一跳,最后只能不情愿的闭上嘴。
来找茬的几个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要工分免费给队里的猪牛看病,乍一听没毛病,这是赚了。
送走那几个觉得闹完赚了的人,叶桑跟着李向前出门往猪圈去,路上李向前几次动嘴,想许点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
实在是刚刚叶桑的话太过大义凛然,现在再给她东西就像在侮辱她的一腔爱队之心一样。
死猪被搬到了猪圈外面几十米的地方,之前一发现猪瘟,叶桑就嘱咐过李水生,一旦再发现不对劲的猪要尽快隔离。
“是最急性型的猪瘟,这种症状没预兆,前期发高烧接着不用一两天就会直接死掉,不过这种症状的在少数,不用担心猪圈里的猪都会这样。”确定完这个病,叶桑跟李向前说:“直接烧了或埋山里吧。”
李向前看着才死半天就招起苍蝇的死猪沉默的点了点头。
以前得猪瘟的病猪死后生产队的人不舍得扔掉,拿回家吃过,然后半数人吃完的上吐下泻过好几天,从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