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从旁观者的视角, 可以看到昏暗的月光下,一只头颅拖着血红的一长串内脏, 躲在厕所门后。
狭小的厕所隔间无法隔音, 听见距离自己不远的惨叫,头颅皱了皱眉头。
——这扇门好像还没被打开, 门外的人也没瞧见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竟如此胆小吗?”嘴唇微动, 头颅无声地对自己说。
这当然是个好机会。
他唇角露出一丝狞笑, 尖利犬齿伸出嘴唇,正准备从门缝中冲出去吸血, 突然——
“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能给猫当伴娘……”
黑暗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响亮而富有喜感的歌声, 带给旁听者爆.炸一般的冲击, 也成功阻挡了头颅的动作,虽然只有半秒。
这歌声似乎给了年轻人自信, 他摸摸额头,捡起手机, 从地板上爬起来, 然后抬头仔细看把自己撞倒在地的东西。
对面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 穿着卫衣和牛仔裤, 似乎是刚从楼上下来, 一时没看清路。
他猛然和走过拐角的游客撞上, 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于是忍不住发出鸡叫般的笑声。
“咯咯咯, 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放歌的游客觉得这个笑声有点熟悉,于是把《改革春风吹满地》按了下暂停,谨慎地对暗号:“兄弟,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九鼎教的啊!”
先前询问的人如同遇见了亲人,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双手:“卧槽!我也是啊!幸会幸会!”
“我们宿舍的人知道教主开鬼屋,立刻团购了十张门票,决定连刷一个月,以表忠心。”
“支持教主创业,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九鼎教门徒成功会师,战战兢兢地手拉着手,去探索黑暗的未知区域,边探索边给教主吹彩虹屁。
“楚教主不愧是秦始皇的传人。”
“对,你看这个鬼屋,多像秦始皇修建在骊山下面的地宫。你再看这些尸体,多像地宫里的兵马俑。”
“唉,什么时候楚同学能把《九鼎诀》传授给我们这些麻瓜就好了,到时候我就能拳打吊死鬼,脚踢跳楼鬼,成为488号最强BOSS,迎娶最美女鬼。”
“下辈子吧……”
两名游客越说越远,没有注意在他们身后,狭小厕所的门“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一只血红的眼睛在门缝中一闪,随即黑色的头颅飞出来,漂浮在半空。
“《九鼎诀》?”中年人若有所思,沉吟道:“这就是把我的宅邸抢走之人修炼的功法?听起来很强。”
他的老毛病犯了,对于听起来非常强大的功法,总想抢过来瞧瞧,比比和自己修炼的邪功哪个更好,顺便查漏补缺。
考虑了一下,头颅忍不住心中的饥渴难耐,向两名游客消失的方向飞去。
他思索着之前的场景,心底有一点小疑惑。
“听起来《九鼎诀》是秦始皇传下的法诀,那么它的传人为什么姓楚?”
难不成是中途改了姓?或是几千年来数易其主?
思维在错误的道路上徜徉,越飘越远,中年人甚至开始怀疑秦始皇头顶帽子的颜色……
可能是和网络脱节太久,他不知道华国有一类年轻人,叫做沙雕青年,这些人的特点是满嘴跑火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谁要是相信他们,谁就彻底输了。
·
楼顶的黑暗中,连从筠静静地潜伏着,她看见两名青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便刻意放下一头长长的黑发,让发丝在空中荡漾,如同漂浮在水中的海藻。
与此同时,身周的阴气稍微凝实了一些,让白色的裙子若隐若现地倒映在明亮的窗户上,不仔细看的话会误以为这是月光下一抹白霜。
她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为了自己的绩效,势必要将所有不信邪的游客吓得痛哭流涕、抱头鼠窜。
“来吧,到这边来。”连从筠心中默默道。
她算准时间,从楼顶倒挂而下,呵气如兰,殷红的唇瓣擦过青年耳朵。
“呜呜……”空气中似乎响起哀怨的哭声,连从筠酝酿感情,幽幽道:“你……”
话未出口,形势陡变。
本来已经走到楼梯口的两名青年之一不经意地回了下头,突然“啊!”地一声大叫,拉起同伴向楼上跑去。
“有有有、有鬼啊!”
废话!
连从筠嗤笑一声,正准备继续自己的剧本,冷不防青年被吓得太狠,一口气跑过了她的工作区。
“……”
这就不妙了。
再好的性格也要被这种随便搅局的行为给气到,连从筠抬起头,想看看是哪只野鬼敢和自己抢绩效。
一颗孤零零的头颅从黑暗的走廊上飘过来,眼睛里闪烁着血红邪异的光,如同两盏不怀好意的灯笼。
它无声无息地飘近、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