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跟着一起巡街降魔的玄门弟子,没人能看得见白衣。
而玄门弟子们眼睁睁地看着白衣从谢小玉的眼中出现,神色古怪地甚至忘记了来帮忙。
而紧接着,每个人——包括在场的普通人——都看见了从杨谨的太阳穴中,有如蚯蚓一样的虫子,似乎是被什么力量,一点点地拖了出来。
“啊!”围观的百姓中,传来被惊吓到的惊呼之声,还有人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赵囡儿在后面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两个桃子里,碧桃见多识广的倒不担忧,只觉得那虫子恶心,红桃这场面见得少,两腿战战,还是靠着碧桃扶着她才能站稳。
“玉……”文绵绵被吓得脸色惨白,她一贯最怕这类软软无骨的长虫子,此时恨不能找个地方去呕吐一场,但还是想要去扶谢小玉。
郎墨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
“郎四叔……”文绵绵已经哭出来了,扭头去看郎墨,“怎么办呀……这什么呀……”
“谢丫头不是在救人吗?你怕就不要看,哭个什么劲儿嘛?”郎墨并不会哄小女孩儿,只用例地拍拍文绵绵的额头,比方才拍那纨绔子弟的力气,没轻到哪儿去。
文绵绵的额头顿时红了,哭得也更厉害了。
谢小玉只暗中捏紧了残玉,看着白衣将那个虫子,从杨谨的脑袋里拖出来。
一寸、两寸……竟然是,有一尺那么长!
无头无尾。
所以皆为头,皆为尾。
虫子身上每隔半寸,便有如勾倒齿,白衣每拖出半寸,便以灵力将倒齿击碎。
待都拖出来之后,白衣将那还在挣扎的大蚯蚓虫子,拎在手里给谢小玉看。
“你要留着吗?”白衣说得很认真——他的意思是要不要留着做些研究。
谢小玉虽然明白,但还是被恶心得,差点儿也要吐出来。
她立刻摇头,别过眼睛去不想看。
虫子什么的,最恶心了!
并不清醒的杨谨,此时也看清了眼前的东西,眼一直,叫都没叫,就晕了过去。
“哦。”白衣点点头,直接将那虫子向上一甩,整团捏碎了。
不管是能看见白衣的玄士们,还是看不见白衣只能看见虫子的普通人,都看见了那一尺长的虫子突然爆碎。
然后绿色、白的、红的浓浆般令人不想称之为血的东西,洒了满地。
好多人忍不住,抱着肚子捂着胸口,就蹲在地上开始吐。
文绵绵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大心眼儿如赵囡儿,也不过是堪堪能托住文绵绵,然后自己也干呕了两下。
红桃干脆晕倒在碧桃的怀里,碧桃一边抱着红桃,一边捂着眼睛。
皇天菩萨呀!她以前可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太恶心了!
连真正经历过战场,见过生死的郎墨,此时都有些腿软。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吃蛇羹、黄鳝……还有粗面了。
白衣并不搭理这些没见识的人想什么,只看着谢小玉正色道:“这是噬魂虫蛊,可以激发人的嗜杀之意,需要的时候以蛊王催动之,便是只知道向前,不知道退后的傀儡军队。”
谢小玉耳中听着白衣的解释,眼睛则低头看着裙上被喷溅上的浓浆。
新春衣呢,才穿,她还是很喜欢的,可惜回家去就得烧了。
不过等她听见白衣的那“傀儡”二字,便不再管衣服,抬起头去看白衣。
果然就听见白衣继续道:“这等东西,究竟谁能做出来,你应该晓得的吧?这可是欧阳家先辈才有的强大术法,昔日欧阳家发明此术的时候,便严令禁止滥用。后来在围城之战中,他与一千人定下生死之约,首次以此法得一千敢死军,破得围城之困。但据我所知,在战争结束后,当时的欧阳家主欧阳熊罴,便将记载此法的卷轴与蛊王,一起焚毁了。”
会不会是……掩人耳目呢?谢小玉问道,并且不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她可是还记得之前的红丝绕呢。
白衣摇摇头:“不会,欧阳熊罴那人是言出必行的……他曾经对黄影自己欠她一命,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他将族中事务安排好后,就去黄影的衣冠冢前,自尽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忽然就觉得半边身子疼得厉害,连谢小玉都听见黄影在自己眼中厉声喊道:
“谁允许你多嘴了!”
谢小玉立刻以血镇住眼中的黄影,并将这个小小的八卦放在心中。
白衣身上的伤痕疼得轻些了,立刻轻咳一声,继续道:“但是此法如今现世,必然不好,而且……只怕是被抓的那些人,身上都会有这些个东西。数百人,而且……可能不仅仅是被抓的那数百人,不好办呀。”
谢小玉已经站起身。
难办吗?或许吧,但是从昨晚起,她就已经想通了,她要做的事,本就不好办。
所以她也不会再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