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的正月已过,二月春风似剪刀。
恰是那草长莺飞,有花初绽。
恰是宜踏青、宜出游、宜痛打怪兽的风和日丽好时候。
二月十四日傍晚,谢小玉去看过赵氏,同母亲一处吃了晚饭后,又说了会儿话便回自家的院子。
春夜晚,仍冷,天黑得也早,廊上已经点了一圈的灯,谢小玉刚吃了饭,不想多坐,就在廊上呆站半刻钟看小丫头们洒扫。
大小姐爱静,但是只要大小姐站在廊上看她们的时候,小丫头们便会嬉笑着同大小姐说话,逗她开心。
当然了,哪怕她们的笑话说到所有人都笑了,谢大小姐也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但是眉眼都会舒展,显得心情很好。
站了大约会有一刻钟的时候,谢小玉便回屋,并没有让人关门,而是走到书桌前,开始练字。
字帖是六叔谢守山新得的颜真卿真迹,并一把折扇一起送过来的,谢小玉爱扇子也喜颜体,是以这几天不但常将扇子拿出来盘玩,还每日都要练字。
由此一来,这几日红桃总会一早就磨好了墨,只等大小姐动笔了。
碧桃见自家小姐开始写字,便坐在门外风口处,借着廊上的灯光,绣一件衣服袖口上的花纹,红桃提水进来的时候看见,笑说:
“黑灯瞎火的,你倒坐在这儿绣东西,再受了风,回来又要闹头疼眼睛疼了。”
碧桃头也不抬,只比量着绣样,口中笑道:“只这几针了,绣好了小姐明日好穿。姐姐也莫要说我了,瞧你给小姐磨的那一碗墨,知道的是小姐要练字,不知道的以为小姐要喝墨水呢。”
说得廊上看碧桃绣东西的小丫头,都笑了。
红桃笑着轻戳她的额头:“只你会说,拿我和小姐取笑。”
碧桃自觉绣得极好,笑说:“姐姐不取笑我,我又如何说得过姐姐?——姐姐瞧瞧,好看吗?”
红桃知道碧桃的绣工是家传,就是外面寻常些的绣娘都比不上,仔细看时,袖口上的蝴蝶栩栩如生,赞道:“果真好,拿进去给小姐看看吧。”
碧桃喜得眉毛扬起,同她并肩往屋内去。
实则谢小玉在屋内练字,倒是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天生本就安静的她,此时内心更觉平静。
这样的日子,当真是美好的呢。
谢小玉想着,抬手还要再临下一个字……
“姐姐!姐姐!姐姐我回来了!”忽然一声破天荒的大吼,以至于谢她手腕一抖,一滴墨落在了纸上。
“……”谢小玉看着纸上的一滴墨,舒了一口气。
两个桃子已经走到近前,也被这声喊吓了一跳,再见谢小玉提笔看着那滴墨的样子,不觉笑了。
红桃急忙将写废的纸拿了起来,扔在一旁的火盆里,而赵囡儿也不等丫头打帘子,已经提着裙角跑了进来,扑在桌边,对着谢小玉笑道:
“姐姐,想我没有?”
后面小丫头花儿抱着包袱站在门口,屈膝笑道:“大小姐安。”
红桃忙过去笑道:“妹妹跟着表小姐上学辛苦了,同我来吧。”
谢小玉则上下打量着赵囡儿,目光柔和,见她比之半个月前瘦了些,但神采飞扬的,显然心情极好,自然放心。
……
如今赵囡儿已经在勤思学宫学习半月了。
赵老太太与赵家舅舅还有翁氏已经回家了,倒是一双儿女,一个在京中学堂读书,另一个在勤思学宫进修,自然也都要托赖淮阳侯府照顾了。
明日是赵囡儿进学宫以来的第一次休假,因为太过高兴,是以都没有换衣服,穿着学宫统一的学服便出来了。
勤思学宫如今男女皆收,虽然授课时隔着一道屏风,且女子比男子少了很多,但总体而言,却讲究男女一样,所以连各色学服都是一样的——比如赵囡儿如今穿的是日常学服,浅蓝色的素面袍服,只在袖口绣上牡丹花瓣的纹样,缂丝腰带,结打在左腰处,每个人皆配有一块写着勤思二字的玉佩、一个放香料的荷包。
由此一来,不论男女,都显得身材高挑,高雅又出尘,很是好看,尤其赵囡儿模样可爱,是以穿上这样的衣服,更添几分灵动。
谢小玉收回目光,点点头:“好看。”
赵囡儿得了姐姐的夸奖,更为开心,况且她如今进了学宫,虽然才半个月但也开了很多的眼界,她又本就爱说话,当下就拉着谢小玉,说在学宫中遇见的事情。
谢小玉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一旁的碧桃听得也在笑,倒了满满的一杯茶,端在赵囡儿的手中道:“表小姐喝口茶,慢慢地说吧,半个月的事儿呢,如今才说到第一天上午,只怕明儿一日的假,都不够表小姐说呢。”
赵囡儿接过茶,哈哈地笑出了声,开口道:“是真的很有趣呢,姐姐,这次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
谢小玉看着她,没有说话。
而碧桃在一旁看着谢小玉的眼睛,忙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