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谢小玉心思百转千回,琢磨着如何提醒长辈们冯家真的不是人,背后还有别的依仗;那边厢,长辈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舅母翁氏有了赵氏的话,心中更觉托底了,连神色都松快了些,笑说:
“姐姐既然这般说,我就明白了。可见之前是我们想得太多。说来也是,好歹和侯爷家做了亲,冯家这般作践囡儿,也是给侯爷没脸呢。”
“正是这个道理,也不知道仗着什么,读过几年书,就兴头成那个样子。”赵氏冷笑道。
翁氏叹了口气:“那如此,我便等着姐姐先同侯爷说了,再去和夫君说吧。”
赵氏点点头。
“好了,这事儿咱们娘儿们都暂时不必担心,自然有解决之法的。”她愤怒的心情略微平复一二,端起茶水要喝时,忽得又想起了应家的事情,又更不高兴了,嘟囔了一句道,“都是一般的人……”
而且应家的事儿,可比冯家难办。
只是这话说了一半,赵氏便借喝茶掩去不提了。
一则母亲和弟妹还为囡儿的事儿闹不清呢,何必再用玉丫头的事情让她们更烦忧?二则就算赵家知道了,也并无用处。
倒是该找个机会,同邵家好好说说。
翁氏没注意赵氏说半截话的另一层意思,倒是赵老太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停止了按额头的动作,略微坐起来些,问道:
“珺儿方才,说的是谁家?”
赵氏眉头舒展,茶杯已经放下,掩唇笑道:“不过是京城的一些人家,行事怪让人瞧不上的,说起来比那冯家,竟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见天下的人,不管富贵与否,歪心思都是一般的呢。”
赵老太太直觉她在说应家,不过见她如此遮掩,想是因为有些事情未定,便也不问,只是内心真个颇为替谢小玉烦闷。
别是应家的那位准姑爷,也做出这等糟心事儿了吧?
她想着谢小玉那安静漂亮的模样,跟着就有气了。
都是好好的女儿家,世间也有好儿郎,怎么就偏偏许了那不好的,以至于姻缘艰难呢?
“可见这定亲之事呀,还是要从长计议,盲婚哑嫁,要不得。”赵老太太思量许多,最终发出了这声叹息。
她毕竟是有年纪了,这话一出,显得甚有沧桑感,以至于把女儿和儿媳说笑了。
赵氏亲给她斟了茶,端过去笑道:“母亲喝茶罢,横竖往事不可追,今后咱们家再有孩子,就照着娘说的,什么指腹为婚、结娃娃亲,通通不许,只等长大了,都看好了人才行。”
说得大家更笑了,之前沉重的气氛,也消散尽了。
倒是谢小玉在里间听见赵氏的话,再次呆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母亲说的就是应家,但是却没想到原来早在这时候,赵氏就对应家有不满了。
不应该呀。
应家最近没来,也没请赵氏去上门过,两家除了宫中的那次及笄礼外,接触都少有,哪儿会得罪了赵氏呢?
谢小玉脑子一转,已经想明白了。
可不就是因为,“少有接触”吗?
定了亲的人家,本该是极亲近的,可是从自己出事回京之后,应家竟然无一个长辈前来探视,竟如毫无关系似的——其他的与自家交好的人家,可都让当家的夫人、奶奶来探望过。
前世自己卧病时也是如此。
难怪后来应殷养外室的事发,赵氏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早就对应家不满、也早觉察出应家对自己的态度有暧昧的她,是在后悔没有早点儿斩断这段亲事。
赵氏是真的,对自己很好呀。
谢小玉想着,心中很暖之余,忽然开始怀疑应家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难道是为自己南境失踪,怀疑自己什么事情?前世这怀疑或者还说得通,今世的话,有灵龟化桥在前,依着应大人那算计的心思,可不该如此呀。
或者,今世他又担心所谓“真龙”流言,牵连应家。
是有些奇怪,值得一查。
倒是被议论的核心赵囡儿,并没有听懂长辈们后面的话,但听着她们乐,以为是自己的事情解决了,便没心没肺地高兴起来。
谢小玉看见她这样,将应家事暂时压在心底,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旁边碧桃瞧见了,笑着替谢小玉问道:“说表小姐的亲事呢,许是要退亲了,表小姐如何还这么高兴?”
赵囡儿嘿嘿笑着:“也不是高兴,只是他既然不欢喜我,我也不欢喜他,退了亲不是很好吗?”
碧桃不料赵囡儿会这么回答,连一旁的红桃脸都红了。
她们到底是京城之中侯门的丫鬟,虽然当世对女子管束没那么严厉,且谢小玉是极舒朗的一人,但也少见赵囡儿这种会将“欢喜”二字直言说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着谢小玉笑。
谢小玉心底很高兴,拍了拍赵囡儿的背。
赵囡儿与冯家子定了亲,边陲小城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