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多少阴谋诡计正在进行,而在地上,波谲云诡自然也不少。
三皇子虞环的魏王府在内城东,王府规格自然气派恢宏,而虞环作为一个行事稳重妥当的王爷,自然御下极严,也甚为厌恶骄奢淫逸,所以王府的一切陈设都很简朴,连仆从们的穿着都看不出是王府家下。
因为四皇子之是发得突然,是以皇子家中均已经被羽林卫控制了,不许与外界通消息,是以此刻三皇子府上,还是颇为人心惶惶的。
不过虞环倒不十分在意,在确定了承平帝平安之后,吩咐了王妃与侧妃们不必慌张后,便在外书房自行歇下了。
来负责魏王府的羽林卫都觉得,不愧是三殿下,果然是最和气又最老实的。
而此时,最和气最老实的三殿下,已经到通过床下的地道,进入了密室之中。
而密室里,那位山羊胡大人早就等在了那儿,见他到来立刻跪地礼道:“参见殿下。”
虞环忙快走两步,将山羊胡扶起来,柔和笑道:“王卿何必如此多礼?起来说话就好。”
虞环个子不矮,只是略微有些胖,他的五官比一般人更深邃些,平时很喜欢笑,更显得人温和了。
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与承平帝是十成十的像。
山羊胡,也就是吏部右侍郎王恩顺着他的动作起身,眼眶含泪惊诧道:“殿下如何穿得这等单薄?腊月天寒地冻的,殿下切莫担忧,要保重贵体才是呀。”
虞环笑得更是温和了,只是眉眼间多了丝惆怅,叹息道:“我也是担心你们要出事,才慌张得忘了披衣。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何他们今日就反难,却不来知会你我?总该让本王有个准备才是,否则轻易动作,再连累了你们。”
如今这样突然,我该怎么办呢?
而且怎么就被英国公发现了?难道自己忙了这一通,竟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虞环的心中实则怒火滔天,但是在王恩面前,他面上的怒火却丝毫不显露,看起来没有埋怨,倒像是更担心他们。
王恩心中感动极了,忙道:“殿下莫要着急,臣得到消息的时候,京城已经戒严。而英国公已经进宫面圣,陛下屏退了所有人,是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如何会至这样,着实无人知晓。”
虞环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忧愁。
“不知道呀……”他叹了一声,“这就难办了。四弟那人诡诈多端,又会不会是他提前知道了什么,才会联合谢家演这场戏。”
王恩一怔,低声道:“殿下是……怀疑我们的人里,有人背叛了殿下?”
虞环笑了笑:“那怎么会?我自然是相信卿等的,可是那些人呢?”
王恩一顿,随着沉思,脸上的山羊胡都在抖动。
这事情的确古怪。
四皇子的事情还在谋划之中,那之前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顺着如今的风声,算计谢春山一番——哪知还没等到他们在谢春山回京之际,给那位侯爷挖个大坑的计划实施,今儿四皇子谋逆就莫名事发了。
这和……他们说过的不一样呀!
而且怎么每一件事情,都不一样呢?
虞琰的事情不一样,谢小玉的事情不一样,四皇子的事情也不一样。
说起来连谢春山的事情,都是他们提醒的,莫不是他们借机转己方的注意力,再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害三殿下?
王恩越想越古怪,甚至觉得再想下去,可真坐实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了!
他眼下虽然百爪挠心的,但面上依然做出个淡定的样子,拱手道:
“殿下暂可放心,事情既然出了,他们就定有完全之法,还请殿下耐心一些,待臣过段日子等管得松些,再去将事情问个明白。”
虞环忽然道:“不。”
王恩没懂这个不的意思。
“王卿,本王决定,要亲自去会会他们。”虞环缓缓道,神色坚定,目光灼灼。
“殿下,那儿的味道腌臜,不是人去之所呀!”王恩不想他做此打算,立刻劝道。
虞环大无畏地笑了,语气是温柔的坚决:“王卿,如此才能体现出本王的诚意呀,本王今日就在思考这个事情,他们之所以对我们藏头缩微,只怕就是因为他们,不信本王的诚意吧?既然如此……”
他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本王就去告诉他们,他们想要的一切,待将来本王登上大宝,都能相赠!”
“殿下,是臣无能!”王恩只觉得如此的虞环黄牛光芒万丈,是自己不配辅佐这样的英才,跪地匍匐在地,哽咽道
虞环立刻将人扶了起来:“卿何出此言呢?你已经做了很多,本王自然记得你的功劳,将来大业成时,你就是本王的内阁首辅。”
王恩眼含热泪,道:“是,殿下放心,臣这便去安排,腊月二十三之前,无论如何让殿下与那些掌柜见面。”
“如此,就拜托王卿了。”虞环说得很是真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