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虞琼,丽嫔之子。
丽嫔本姓齐,其父是吏部侍郎,其兄是大理寺少卿。
而恰好,谢家上下,着实和齐家不那么对付,倒也不仅仅是因为皇位权势之争,也因为当年谢春山初出茅庐的时候,揭露过一次私吞军饷的案子,涉及丽嫔的曾祖父,彼时的兵部尚书。
最终其曾祖辞官回乡,齐家没落了许多。
如此一来,两家如何能融洽?而如今齐家背靠四皇子,必然会有些不足为人道的想法,那涉及他们,可就不好了。
谢守山听谢小玉这声叹息,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值什么还叹气?若确定了醉红楼有贼赃,这口恶气,六叔当真替你出得。”
自己的这侄女儿毕竟闺阁女儿,不会知道许多勾栏瓦舍的事情,但他常年在京城行走,便是这等地方也认识不少人。
而醉红楼里,恰恰有那么个人,可用。
谢小玉听他如此说,眼睛顿时亮了一下,难得多了些活泼,抬手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谢守山明白她这意思,是希望他立刻就去,点着她的鼻子笑道:
“你急什么?你总要让我安排一下。今日你且先回家,莫让你娘担心,好不好?”
谢小玉听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只得松开手,乖巧地点头。
……
康朝的朔都城,分为皇城、内城与外城。
皇城自然是皇家之所;内城是各色官衙、勋贵权势、颇有背景与传承的巨贾富商所在,等闲人是不能定居的;而外城是极大、极开阔的,自然人口也多、三教九流各色人物聚集。
而外城西共有四条主街,纵横十六条个胡同,各色店铺林立,热闹有,繁华有,连那些外邦来的商人,都以在此立足为尊。
外城西有个胡同叫粉灯胡同,顾名思义,这条胡同虽然也有各种买卖铺户都有,但最有名的还是那买醉采红,夜夜笙歌的勾栏地方。
而醉红楼是其中不大也不小的一间,名气虽然不如翠红院,但也不差,一座四层的回字型高楼,中间是天井,雕梁画栋之间,常有酒香缠绕。
正如其名字中的那个“醉”字一样,醉红楼除了姑娘之外,最好的还是自酿的醉红酿,醇厚甘甜,令人回味,便是正经人家,都会以拥有醉红楼的佳酿为荣。
由此,醉红楼倒成了名人雅士爱去的地方。
泉娘是醉红楼里的一个姐儿,因为样貌并不出众所以没甚大名气,但胜在她会得一手好字,所以也不乏客人。倒是这日她月事来了,不能接客,便摘了牌子,没日没夜地睡到最热闹的夜晚才起,正在屋中整理云鬓,门忽得开了。
泉娘从镜子里看见来者是谁,没有动,只继续梳头。
那人从后面一下子抱住她,涎皮赖脸地说道:“可想死我了!”
泉娘嗤笑一声,用力挣脱开后回身一推。
那人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她这一推使得他被那宽大的衣袍绊了一跤,人立时坐在地上。
看面貌正是谢小玉那天画下的人,宁鸿陆,太虚司的少司命,也是太虚司少有的真正有灵骨的人——只是尚未觉醒——不过当然,宁少司命也没打算如何修炼,是以这辈子怕都没有觉醒的可能了。
泉娘将梳子往桌上一摔,气道:“也不知道这段日子跑到哪个妖精处了,我不叫你还不来呢。”
宁鸿陆跳了起来,赌咒发誓道:“真没去别人那儿,我这几天不是有事嘛。”
泉娘只不信:“你?能有什么事情?几十万两的棺材本不知道添了哪个,还能有什么事儿?”
宁鸿陆嘿嘿地凑过去,变戏法似的将一块羊脂玉雕成的玉环拿在手中,在她眼前晃着:“心肝儿,你瞧瞧这是什么?”
泉娘只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好东西,顿时喜上眉梢,接在手中道:“哎呀,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哪儿得的?”
“有个傻子真信了我的符水,五千两银子并两块玉佩,我把银子和另一块给了秋娘,这块玉佩隐下来,送了你。”
泉娘呵呵笑了,捏着玉佩拿眼觑着他问:“只这点儿?”
“还少吗?”
“搁你,不多。”
宁鸿陆笑了一下,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泉娘噗嗤笑了出来:“二一添作五,你可真够贪心的,再让老公公知道,皮扒了你的。钱呢?”
“那银票上都是有印记的,我自然要处理干净再给你。”宁鸿陆搂着她说。
泉娘撇着嘴:“最后也是添了别人的口袋。那块玉佩几时拿走呀?”
“先不急,总在这几天了,那东西才是无价之宝,可千万莫要丢了。”宁鸿陆嘱咐道。
“啐,几十万两银子的玉佩,可不是无价之宝嘛。”泉娘显然知道底细,抱怨道。
宁鸿陆嗤笑道:“你知道个屁!让你收好你就收好。”
说罢,搂着她要亲,却被泉娘一把推开:“我今日身上不爽利,你且别处逛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