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奴儿是一道怨灵,怨念所汇聚而成的灵。
而她与谢小玉看的,都是一个方向,也就是庆阳公主虞嫣的寝殿,寿阳殿。
谢小玉没有说话,只是垂目跟在锦瑟后面往里去,心中则对严奴儿道:
你看我的眼睛。
严奴儿从她的背后探出来,就见谢小玉的眼球,此刻正在拼命地胡乱震动。
双目无序震动,为灵。
寿阳宫的方向,如今聚集了很多的灵,多到谢小玉才刚到皇城之前,就已经感到了。
与严奴儿一样的灵,多是怨灵,而且还有东西在不断地飞来,仿佛整个京城的怨灵此时都在向此聚集。
所以严奴儿才会说,“很多我”。
虞嫣是天下最幸运的人,而吉运对那些非人而言,是修炼的重要因素。
严奴儿立刻缩回头,觉得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
“怎么回事儿?”她问,“这不是皇宫吗?那个公主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与此同时,与谢小玉一同进宫的碧桃,也在侧后方,轻轻扯了一下谢小玉的衣袖,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宫中规矩很大,纵然天家夫妻很喜欢谢小玉,还认她为义女,该守的规矩也不能忘,所以除非谢小玉示意,碧桃多一句话都不会说。
只她是谢小玉的丫鬟,只看她方才手触摸玉佩,便明白了一定是宫中有怪东西了。
谢小玉已经抬手指在眼上轻轻划过,回头再看她的时候,双目已经如常,示意她不要声张。
碧桃明白,垂目颔首跟着走,神色都不敢多一分变化。
……
待众人到了寿阳殿,里里外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虽然忙乱,但宫人们敛息屏气的,倒不觉得嘈杂。
只进到殿内,从太医院正使往下,十几个太医凑在一处,笔墨纸砚摆在桌上,低声争论着,琢磨着药方。
锦瑟并不耽误,带着谢小玉越两道珠帘后,进了内殿。
早有人禀过谢小玉已经到了,所以内殿就在虞嫣床边的皇后,甚至没等谢小玉施礼,便急切招手道:
“玉儿快来看看灵儿。”
皇后本姓郑,虽然是近知天命的年纪,且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平日里雍容华贵,风采照人,行事娴静温柔,但熟悉郑皇后的人都知道,真到了大事临头时,这位郑皇后不但主得了事,甚至是并不忌惮于快刀斩乱麻,谈笑间能杀人的女中豪杰。
连承平帝都称临危不乱的皇后,眼下却只一脸担心地坐在虞嫣身边,全是慈母模样。
谢小玉还是先施礼下拜:
“见过娘娘。”
“都这时候了,还虚礼什么?”郑皇后立刻命锦瑟将人扶起来,“先看灵儿要紧。”
谢小玉已经起身走到了床榻前,只看了虞嫣一眼,心中更是一紧。
几天前刚刚看过的那个笑嘻嘻、快乐乐的公主,如今面色惨白地躺在那儿,有出气没进气似的。
而殿内,那些只有她能看见的灵,在拼命厮杀,争斗,赢的人就趴在虞嫣身上,贪婪地吸食她身上的吉运。
而当她走进殿中,那些之前还在疯狂争斗的灵,忽得警惕地停止了争斗,目露凶光地看着她和碧桃。
碧桃身上,也有同样的玉佩。
而在她走到床边时,连那些围在虞嫣身上的怨灵,都迅速退了出去。
也因此,轻松了的虞嫣忽得抽搐了一下,喘了一口气。
郑皇后正让她看呢,听见女儿这一声,顿时大喜过望,忙道:“来人呐!”
太医和女官们纷纷忙碌起来,谢小玉就站在皇后身后,目光落在虞嫣腰间。
果然没看见那块玉佩。
虞嫣虽然是公主之尊,但不娇纵,尤其对自己的话,很信服。
她既然让她戴着,那她敢说,虞嫣绝对一回宫,便将玉佩戴在身上。
那现在这块玉佩再次“再次”遗失,只能证明她之前的想法是对的:虞嫣的宫中,真的出了内鬼。
而这个人,定然是能靠近虞嫣的女官,才会连着两次将玉佩偷走。
是谁呢?
虞嫣殿中二十多个女官,贴身的有六个,能进殿中的还有四个。
她暂时不多言,只看着太医们背了半天医书,定了药方,下去煎药。
郑皇后见女儿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略安心之余回身握住了谢小玉的手,宽慰道:
“幸好让你来了。”
谢小玉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
郑皇后看着她的表情,想了想,打发了宫人们退出内殿,问道:
“玉儿,本宫知道你的本事,你同我说实话,灵儿如今这样,是病?还是人为?还是有什么脏东西近了她的身?又或者,你瞧瞧这宫中,可有什么不妥?”
如果真是脏东西在宫中,能缠着女儿,就能缠着皇子,嫔妃,自己,甚至于……皇上。
为母,郑皇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