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招儿先是改名叫过燕儿,后叫过春儿,在谢小玉身边,做三等丫头,一年年的,最后成了一等大丫头红桃。
她的父母,也从当年恨不能溺死女儿的人,摇身一变成了慈父慈母,逢人便要张扬自家女儿是淮阳侯大小姐身边最得脸的人。
而救了妹妹一辈子的孟良财,因为银簪子的事情,甚至被爹娘打残了腿,成了家中的废人。
这样的人家,红桃如何能与之有亲情?若不是知道自己的事情会影响谢小玉的名声,红桃宁愿千夫所指,都要与父母反目。
谢小玉明白她的种种心意,自然向着她,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她们闹着要赎人。
第一次是在谢小玉十二岁的时候,那对父母还是瞅着赵氏去庄子上的时候到了府上,当着谢小玉的面,说要带红桃回家成亲。
红桃气得几乎哭死过去,跪地求谢小玉说:
“赎我出去,不过是为了再卖一次。奴婢这辈子,便是认庄子上的泥猪癞狗为父母,都不肯认他们,姑娘,帮帮我。”
谢小玉从来知道她的苦楚,点点头,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她懒怠解释,甚至懒怠去管那对爹娘给她说了亲事,只是很直接地,命人将孟家夫妻打了出去。
孟家夫妻满京城地闹说淮阳侯府仗势欺人,不许及笄的女儿许嫁,还闹着在侯府门口撞柱子,头破血流的,好生吓人。
一时风风雨雨的,还有许多人评议,说谢府如何霸道。
“枉顾天伦呀!”有人如是说,“女儿都能苛待下人至此,可见种种皆是假的。”
有其他家年纪相仿的贵女好奇,来问谢小玉时,谢小玉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虞嫣听说,噗嗤一笑反问道:“莫说那丫头买的是死契,淮阳侯府大小姐,就算仗势欺人又能如何?”
话传到前朝,有人拿这事儿参谢春山,而谢春山一脸茫然,只问了承平帝一句话:“陛下,莫说这等事情竟然也值得拿到朝上来说,只说这话,倒是也没错。”
瞬间寂静的朝堂之上,响起了承平帝豪爽的笑声:
“谢十六为了女儿,不介意做恶霸呀,那便做吧,横竖这等事情,也值得朝上来说,看来确是天下无事呀。”
皇帝便是戏谑说来,也是一语定乾坤,这桩因谢家大小姐身边丫头的生身父母要赎人的小事,最终闹上朝堂议事的风波,终于平息。
只是再回头看时,说这事儿无人推波助澜,也没人信了。
红桃也明白了过来,后悔万分,谢小玉却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看向红桃的眼神,和看傻子一样。
还是碧桃在侧解释,说大小姐如此行事的那刻起,就知道了他们后面必然有人指使。
谢小玉护着红桃不同意,他们能闹;而谢小玉同意了,红桃必然不肯,甚至极可能寻死,他们照样能闹。
当然不是为了闹谢小玉,而是淮阳侯。
那事的最后,自然是谢春山着人去查那对夫妻背后之人是谁,而到底是父亲的哪个政敌,谢小玉就没兴趣知道了。
这等欺负她个十二岁小丫头的下三滥,父亲一指头都能弹死。
那之后,孟父孟母消停了好久,却不想现在又冒出来了——应该说,在她还在南疆生死未卜的时候,闹出来的。
这也挺有趣。
谢小玉心中已经全然明白,由红桃扶着往外走了,忽然开口:
“我不同意。”
和上次一样,她不同意,而且非但不介意为此多说四个字,也不介意把那狠心恶毒的夫妻,再打出去一次。
红桃听她这句话,微微一怔,眼眶微红之后,垂首笑了:
“是,小姐不同意,我便哪儿都不去。”
谢小玉给出承诺之后,再次没将此事本身放在心上。
横竖要紧的不在那对夫妻本身,而且既然事情已经凑在一堆,千头万绪的,她也要先安排一番,方能全部解决呀。
重生一次,谢小玉忽觉得,自己好像变忙了呢。
……
光阴如箭,这日是十月二十九,恰是谢小玉的堂妹谢小惜十岁的生日,在家中安静养了四天的谢小玉,决定今天要到英国公府去,给祖母请安,为堂妹庆生。
消息昨儿就告诉了国公府那边,祖母还忙忙地派了贴身的刘妈妈来,说不急着动,还是要自己养好了才是。
谢小玉对着刘妈妈笑了笑,没说话。
赵氏笑说:“明儿去让老夫人看看她如今很好,如此她自己也能安心,是孝顺的意思。”
如此一来,刘妈妈自然明白,也不会再拦着。
这天一早,众人收拾停当,刚出了屋门,便有小丫头过来道:
“夫人,小姐,红桃的哥哥在二门外,说是要接红桃姐姐回去住两天呢。”
也没说哪个哥哥,因为在谢府人心中,除了她三哥哥孟良财外,其他人连亲戚都不算,又哪里是哥哥呢?
赵氏冷笑一声,看了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