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崔稚在这句祝福中呼出了体内最后的热气,冰冷的寒气钻了进来,孟氏屋檐上的白雪刺得她眼睛睁不开,她看着孟中亭,朝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说,“我只是来跟你说件事,你外祖父那边,我请道士卜了一卦,卦象很好,你外祖父不会有事的,你把这事告诉四夫人吧,我想四夫人听了好消息,应该就会好过来了!”
她把话说完,孟中亭愕然怔在了原地,“当真?”
崔稚跟他笑笑,“那位道士的功力你知道的,连春闱这样的事,都能算得准。”
她说完,转头笑看了魏铭一眼,魏铭笑不出来,目光在她身上没有半刻转移,可一旁的孟中亭却晃了晃。
“六爷!”松烟赶忙上前扶了他,“六爷,你没事吧!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多好的消息啊!可他唯恐母亲不能苏醒过来,一心寄托在楚姑娘的平安符上,他不敢拿娘的身体打赌,他拜托大伯父替他提亲,而就在今日,他竟然从崔稚口中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要是能早一日,他会不会不轻易做那样的决定了?!
孟中亭念及此,又恍惚的想到昨日,崔稚分明是来了的,可是,他没有见她......
孟中亭大口吸着风里的寒气,他知道,终究是错过了。
他说多谢,崔稚说不必,她看向他,“愿你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崔稚转了身,嘴角始终留着一抹笑,迈开步子离开孟家的后巷。
孟中亭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看着魏铭快步跟了上去,而他脚下颤动,却只能留在孟氏的门前,哪里也去不了。
终于,远去的两人都消失自小巷的拐角处,天地之剩下白茫茫的雪。
*
崔稚走了好久,一时间都记不起自己是从哪个城门出了城。
城外是一片石榴林,是乡试之前那个榴花盛开的季节,孟中亭在她发髻上簪了花的地方。
崔稚站在林子外,看着那片被雪覆盖,依稀辨认不清的石榴林,崔稚喉头酸气翻腾,她忍不住了,两行滚烫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用手去拭泪,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幸庆没人看到,崔稚还抽空想了这么一下,就见有人递过来一条帕子,她顺着拿帕子的手看去,是魏铭。
“魏大人,你怎么也出城来了?”
魏铭没回答她,崔稚朝他扯着嘴角笑,“城外风好大,好冷啊,你觉得冷吗?”
魏铭还是没回答她,反而问她,“你冷吗?”
“冷啊,我冷死了!青州城外怎么这么冷啊!都把我冻哭了哈哈哈!”崔稚没接魏铭的帕子,胡乱摸了两把眼泪,继续念叨着,“真是太冷了,我再也不来青州了,不是个好地方......”
她絮絮叨叨说着,风吹在热泪流过的脸上,一张脸冻得生疼,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胡乱擦着眼泪的手一顿,看见了魏铭的脸,就在她眼前。
她看到他清瘦而俊朗的脸上,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有什么在翻腾着涌动着,崔稚一时间被那些翻腾的涌动的绞了进去,就这么任他扣住自己的手腕,任他力气越来越大,仿佛手掌幻成铁圈,将她紧紧圈住。
忽然,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再下一刻,崔稚整个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靠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她还在那些翻腾着涌动着的他的情绪中随波逐流,此时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崔稚恍恍惚惚,男人将她紧箍在怀里,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崔稚,我在。”
*
一连下了三天的雪,崔稚窝在余公的篱笆院里,抱着一窝小奶狗在榻上玩。
墨宝在门口摇尾巴,余公走过来问她,“丫头怎么这么懒?还不肯下床?魏小子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了,你是说好了去看姨母吗?”
一大早,魏铭就来了,崔稚在被窝里就听见他殷勤地和余公打招呼的声音。
他平日里哪有这么大的嗓门,显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崔稚那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跟随魏铭离开的青州城,只是他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好像是炸弹,把崔稚炸得三魂七魄没了影,至于怎么回应他,自然是回应不了了。
崔稚一回来就躲进了余公的院子里,只是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寻出来一个借口,一大早就来寻她,说接她去看田氏。
她什么时候说今日要看田氏去了?但余公因着田氏收留崔稚的缘故,对田氏十分看重,崔稚连反驳魏铭的余地都没有。
当下余公亲自来催促她,崔稚心想,自己是躲不开了,就算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她只好应了声,磨磨蹭蹭地穿了衣裳,出了门去,一眼就看见站在屋檐下的人。
他穿了一身秋香色长袍,就这么负手站着,身姿挺拔,眉眼俊逸,只是瞧着她的眼神,说不出的戏谑。
“咳!”崔稚使劲干咳的一声,墨宝也在旁叫了一下,魏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