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叶兰蕙从书童手里端了茶,放到了叶勇曲的书案上,“爹爹今日喝茉莉花呀!”
叶勇曲呵呵笑,“今日只觉舌尖无味,添些花香总是好的。”
“麝脑龙涎韵不作,熏风移种自南州。”叶兰蕙吟道。
“我儿吟诗越发信手拈来了!看来最近宋诗背了不少。”叶勇曲笑道,“最近都读写什么书?”
叶兰蕙道:“女儿那一本《易经》还没读通呢!每日里琢磨,哪有心思再看些旁的书。”她说着,随手翻起叶勇曲书案上的一摞书来,“女儿可不像爹爹,一日能读三百本!”
“你这小囡,爹爹浑身长眼,一日也读不来三百本呀!”叶勇曲哈哈大笑。
父女两个说笑了两句,叶勇曲看着即将及笄的女儿,恍惚觉得她好像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还在自己怀里吃糖球似得。
叶勇曲语重心长起来,“阿蕙,爹爹和你娘为你选婿的事,你怎么看?”
叶兰蕙吓了一大跳,一瞬,又有些脸红。
“爹爹说这干嘛?!女儿要在家孝敬爹爹和娘亲,哪都不去!”
她羞起来,转了头,叶勇曲笑了笑,“你这样说,那爹爹给你找个上门女婿如何?”
“啊?”叶兰蕙吓了一跳。
上门女婿都是那等没有儿子的人家,招来传宗接代的,她有阿兄,找什么上门女婿?
叶勇曲道:“倒不是真找上门来的,爹爹是说,给你找一个爹爹的学生,家境或许普通一些,但这样的人更依赖咱们叶家,同上门女婿倒也无甚区别。”
叶勇曲爱怜地看着女儿。
叶兰蕙愣了愣,忽的上前一步,“沈攀?!”
叶勇曲没想到她一下说出了名字来,也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怎么?你自己相看好了?”
“没有没有!”叶兰蕙慌张地连连摆手,见叶勇曲含笑地打量她,越发慌张了,“女儿不要嫁人!爹爹可不要胡乱挑人!”
“爹爹何时胡乱挑人了?还不是你自己说得?”叶勇曲见女儿这傻样,笑得不行。
自家女儿什么品行,他还是知道的。她并不是那等十分聪慧精明的女子,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从小就喜好诗书,往后能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也就是了。
叶家名声在外,前来求娶的不少。他既不敢让她似叶兰萧一般,自己做主,闹得如今这个下场,也不敢将她远嫁,怕没人能照应她,出了大错。
今日,沈攀来他这里说话,说到了自己这个女儿,他一下就明白了沈攀的意思。
他这才想到,若是找一个书院的学生,将女儿托付,成亲后有什么不便,自己尚且能伸一伸手,不至于让她受苦。
像沈攀这样,自己学识过人,家中无有亲生父母,只有一个嗣母依靠。虽然出身差一些,但是同上门女婿一般,能尽心尽力为叶家,也是不错的!
况且沈攀进学晚,尚能学到如今的水平,日后不可小觑!
他这样想,再看女儿的慌乱,更是道:“沈攀是学子中的翘楚,我看尚算不错。”
叶兰蕙听了,嘀咕一声,“那魏从微更是翘楚中的翘楚。”
叶勇曲挑眉看了她一眼,“你还看上魏生了不成?”
“哪有哪有!爹爹瞎胡猜什么?”叶兰蕙赶忙摇头。
“那魏生学问确实好,比你兄长当年不次。只不过他才来扬州,家中情形并不清楚。况且爹爹觉得,你这小囡惯来任性,找个年纪大些的,总比年纪小的好。”
“爹爹!我哪里任性了!”叶兰蕙嘟了嘴。
叶勇曲没再同她玩笑,却道:“你爱读书,喜欢学问,却不是哪个男人都愿意妻子读书,不少男人都觉女子无才便是德。方才沈攀来寻爹爹,爹便问了他一句,他道:‘女子也当有自己的选择,并不是我等可以在外行走的男子,理应束缚的。’有他这话,爹爹觉得很放心。”
叶兰蕙又愣了一愣。
叶勇曲看看女儿那副傻样,爱怜道:“沈攀合不合适,爹和你娘还要再看一看。咱们小囡还没及笄,就是及笄了,爹爹也能多留你几年。”
话音落地,叶兰蕙眼中溢出了水光。
她想到了刚才爹爹复述给她的沈攀的话。
若是沈师兄能这样想,那他也许真是良人。
*
叶兰蕙出了叶勇曲的落脚小院,恍恍惚惚地在竹院里游荡,不知怎么,竟然又走到了竹桥边。方才竹桥上的人早就不在了,叶兰蕙心中有话想找人说说,却只有溪水声哗哗流淌。
她站了一会,看着竹桥下清澈的溪水,又回头看了一眼西边的宿舍。
这一瞧,恰恰瞧见魏铭提了两桶水,走到了门前。
“魏生!”她几乎没有犹豫,叫住了魏铭。
魏铭讶然,见她直接飞奔了过来,只好道:“叶小姐找我有事?可否等我将水倒进刚水缸?”
叶兰蕙点头连连,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