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还没考,就能榜上有名,这不是真有本事,这是真有关系!
这两个人的话,引得站在日头下排队的人都转头看来,不多时,刚才夸赞魏铭的声音便没了,全变成了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魏铭立在众人的目光中,抬眼去看那两个对他出言不逊的人,见两人满脸嘲讽,眼神好不得意。
“看来二位是质疑县尊取试的公正了。”魏铭开了口。
那两人听了这话也不怕,其中那个道魏铭说不定中案首的人,鼻孔使劲哼了一声,“这话我们可不敢说!但这事不是明摆着么?!”
嘴里说着不敢说,态度却十分嚣张,而且不怕李知县问到他们头上。魏铭见这架势,又看这两人穿着,心里有了数。
他道:“谁人上榜与否都有可能。若是旁人都不中我中,那确有猫腻。但旁人都能中我中,有什么奇怪?难道非要旁人都中我不中,才能自证清白么?”
以旁人中不中与自己中不中做比,两头取了极端比较法,这么一说,虽然拗口,可道理立时就清晰了,舆论跟着道理,直接被他扭了过来。
当即就有人道,“古有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今怎么就不能有魏生十一岁中县试了?况八岁十岁过了童试的,也不是旷古奇闻,人家如何就不能有真本事了?”
“可不是?知县身为一县父母,若是取试只论熟识与否,这县里岂不乱了套?我等他日中了,难道都是知县开了后门么?”
两个人见众人说法又不一起来,刚才寻衅滋事的势气,灭了大半,嘴里却仍旧不饶,“哼!一回县试都取这么多人,多他一个,说不定就把谁挤下去了!”
知县会不会偷偷开后门是一回事,开后门把旁人挤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县衙门前乱糟糟一片,魏铭又把两人看了一遍,“敢问二位可是县学里的生员?”
那两人昂首挺胸,“不错!”
“敢问二位可是廪膳生?”魏铭继续问。
两人顿了一下,流里流气的那位道,“我二人虽都是增广生,但月考均列前位,不久便要提廪膳生!”
魏铭听了立时笑了起来,“二位说的正是,你二人必然要提廪膳,而且提廪膳生之前,想来就能拿到廪膳生补贴吧!”
这话和那两人或魏铭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话音一落,过来给考生作保的廪膳生们,可都看了过来,当下便有人道,“他二人是什么学问,自己心里没数吗?无非是攀上了人,这就大摇大摆起来了!”
这话连郝修都引了过来,郝修抬眼瞧了那两人一眼,“我说谁大放厥词,原来是你们两个!你们俩上个月就领了廪膳生的口粮了吧?!”
郝修一下就把两人的事喝破了。
这两个增广生巴结上了代教谕王复,王复因为捕快受贿一事,去岁后半年一直抬不起头来,有这两人不论那许多,照旧巴结上门,王复当然高兴,上个月就把扣下的葛青的口粮,直接给了这两人。
这两人有王复撑腰,又知道王复要把葛青这种让人看不顺眼的廪膳生踢下去,廪膳生乃是定额,葛青等人下去了,空出了缺来,他们可不就上去了吗?
他们以为廪膳生如同探囊取物,当然自愿为王复出气,今次遇见魏铭便要好生打压一番,谁想到,竟然被魏铭猜中了两人身份,将话原样还给了两人,还被郝修直接说破了事实!
两人哪里还敢继续呆下去,指着郝修、魏铭撂了两句狠话,转身跑没了影。
只是这两人虽然走了,但挑起来的话题却没消停。
县试是知县做主,中了秀才又要在王复手下讨生活,公不公平的问题时刻拢在学子们心头。
魏铭不能避免地,站到了风口浪尖。
他被取中倒也没什么,只是若名列前茅,甚至点中了案首,下面的人可就要讨个说法了。
可关键是,以魏铭的本事,区区县试中个案首,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
这事从县衙门口一路议论到宋氏酒楼。
崔稚没等到魏铭回来,就已经听到他的大名了。待到魏铭同郝修报过名返回,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魏大人被人群攻了?”
“尚且全须全尾。”魏铭借她一碗茶喝,坐了下来。
崔稚斜着眼睛瞧他,“你倒不急不躁哦,回头真点中了案首怎么办?”
“李知县耳聪目明,自然不会给我点案首,无端惹人非议。”魏铭抿了一口茶,给崔稚也续了一些,递到她脸前。
崔稚将茶碗挪到一边,拉开架势正经道,“你明明有案首之资,不点你案首,甚至连前十名都不取中,岂不可惜?”
她一副到手的金子,被人抢了的样子,魏铭忙示意她无妨,“县试而已,我怎会在乎这个?过了便罢了。”
崔稚摇头,“你不在意,若是他们也用这一法子攻击别人呢?难道得了县尊青眼的,若是取中名次靠前,都不光彩了不成?他们就算是想伸张正义,也未免就矫枉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