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武后不掩杀意的诘问,李淳风没有丝毫慌乱,而是恭谨道:“禀皇后,臣所奏者,乃是事实,并非凭空捏造。此事就算臣不说,也必定会发生。若臣占得结果却不奏,乃是欺君大罪,故不得不……”
“你这是欺我!”武后怒喝。
“臣不敢!”李淳风以首顿地,“臣之所以没事先禀告皇后,正是为皇后分忧。”
“这么说,本宫还应该感谢你了?”武后怒极反笑,“好你个李淳风,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李淳风匍匐在地道:“臣死不足惜,且容臣禀奏,此事虽会使朝中群臣攻讦皇后,但若是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变危机为机遇,让皇后在朝中声望更进一步!”
武后冷冷看着他,脸上怒意突然缓缓收敛,直至全部消失。。
她能从五品才人,走到如今母仪天下这一步,心智自然不凡。若李淳风所说真的会发生,十万水军覆灭,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提前告诉她也是无用,因为按照李淳风的说法,水军已然覆没,只是噩耗还未传至洛阳罢了。
既然如此,反倒不如公事公办,让陛下和群臣以为李淳风已背她而去,从而摘身事外,暗中为她谋划。
她之所以要发怒,一是因为李淳风的自作主张,二是要试探李淳风是否仍然可信。
“本宫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武后冷冷道。
李淳风道:“三日前的天降异象,虽被臣极力敷衍过去,但此事破绽太多,一旦有心人追究,反而会对皇后更加不利。”
“但孽龙出世,却是皇后得天之助。就算伪造星象一事暴露,也只罪臣一人失察,攀附不到皇后。”
“十万水军覆灭,虽会引得陛下对皇后不满,但若皇后能觅得英才,降服孽蛟,承于圣前,必会让陛下龙颜大悦,且威慑群臣!”
武后表情并没什么变化,不过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十万水军毁于一旦,可见此孽畜之凶威。这天下,谁能降服如此孽畜?”
“有!”李淳风坚定地道。
“此人有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之能,道行极为高深。只是他一心修道,且向来云游四方,行踪飘忽,才声名不显。”
“臣在占得孽蛟出世后,又卜一卦,恰好算的此蛟会被此人诛于深海。只是他向来不求名利,虽做得如此惊天大事,但世人却也无从得知。”
武后终于有所动容:“世间竟有此异人?李卿,此人是谁?”
“此人为我道门大才,李荣李道长,道号任真子!其虽年少,但却福缘深厚,未来必成我道门翘楚。”李淳风道,“臣得知,此人恰好应益州青羊观主之约,前往青羊秘境悟道。若皇后有意,可一道懿旨传下,召此人前来神都觐见。”
武后神色微动,道:“但凡得道之人,均视功名如浮云。此人若不应召……”
李淳风道:“臣和任真子颇有渊源,愿极力说服此人,为皇后效力!”
武后终于点点头:“那就召他前来吧!东海至洛阳,不过千里。八百里加急,两日便到。李卿,这个消息,本宫最多再拖三日。”
“足矣!”李淳风斩钉截铁道。
待李淳风走后,武后微眯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一个身穿紫袍、赤发碧眼的将军前来拜倒在地:“臣尉迟真金,拜见皇后。”
武后悠然道:“尉迟,本宫命你即刻赶往益州青羊宫,召李荣道长前来神都觐见,限你五日,不得有误。”
尉迟真金毫不犹豫道:“臣,遵旨!”
李淳风满脸疲惫之色走出了皇宫。
这几日他频繁占得天机,耗费灵气无算,如今已经濒临油尽灯枯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想到那一夜师父发狂而去,想到那六十张图……
李淳风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非常同情三藏法师,因为他在此之前,和他的师父袁天罡合力做了同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他占卜到的东西,远比三藏法师所占察到的恐怖百倍,千倍!
那夜师父看着占卜到的结果发狂悲嘶:“你我都是千古罪人!”
和三藏法师那句“罪过、罪过”多相像?
如此悲凉和绝望!
李淳风睁开了眼睛,已是满脸坚定。
天降之人,是他唯一没算到的异数!
若未来真的可以改变,那么一切变化,当在此人身上!
“福生无量天尊……”李淳风喃喃吟道。
益州,青羊秘境。
这是一处如世外桃源般的神奇所在,瑶池翠沼,注于四隅,珠树琼林,疏于其上、峰峦延绵,云蒸雾腾,宛有万千气象,幽谷中一抹玉带潺潺流出,环绕玉宇金台,当真是一副仙家气派。
陆恒居于金台之上,盘膝而坐,掌心朝天,吐纳悠长深厚。
在他体内,一缕缕金色气息随着他的吐纳呼吸,被吸收入丹田之中。形成一个核桃般大小的金色气团。
若是青羊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