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羞恼。
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他见识了太多人心险恶,他向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来揣测人心。
从刚才察觉到不对开始,他就已经对今日之事做了最坏的预计。
正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所以以前常有人会觉得陆恒遇事反应过激,喟叹何至于此。他们哪里知道,为了保护自己,陆恒时刻都生活在一个攥着拳头憋着劲儿的状态。
刘老板还在继续他的表演,他拉着马邦德的手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县长,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看过陆恒一眼。
而马邦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也没有开口辩解。也许这一幕,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毕竟他才是真正的马邦德,心里怎能没有委屈?
杨克难再次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刘老板,你认错人了!”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杨克难笑笑,对陆恒做了个请的姿势,接着道:“诸位,这位先生,才是我们康城的新任县长,马邦德!”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度转移到陆恒脸上,有怀疑的,也有震惊的,更多的是玩味和讥讽。
而陆恒面色如常。
“不可能!”刘老板率先打破尴尬,满脸不屑,很不礼貌地指了指陆恒,嗤笑道:“就这么个小屁孩?还县长?杨团长,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可笑。你还不如干脆说,新任县长是一条狗呢,啊?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
“刘成!”杨克难面色难看,一声大喝。
他逼视着刘老板,用警告的语气一字一字道:“县长是一县父母,代表的是执政者的公正和威严!我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样,但在全城百姓面前对县长不敬,就是以身试法!我要你立刻向县长道歉,否则……”
刘老板面色阴沉接了句:“否则怎样?”
在他身后,几个魁梧汉子面色不善向前齐齐迈出一步。
“杨团长!”这时陆恒走了出来,止住了事情往进一步僵持阶段发展。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杨克难是为了法度的威严而出头,并不是为他这个假县长圆场,但陆恒依然心存感激。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种感激表现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刘老板看了一会儿,缓缓道:“刘老板,不知者不罪,你眼拙我不怪你。正式认识下,我就是新任县长。”
刘老板故作惊讶地看看马邦德,问道:“这么说你不是县长?”
马邦德陪笑道:“刘老爷,刚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我不是……”
啪!
“不是你充什么大尾巴狼?”刘老板不等马邦德说完就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特么的,害得我怠慢了县长,真该死!”
“你——”马邦德捂着脸愣住了。
然而刘老板没有再看他,堆起满脸歉意笑容,快步向陆恒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双手就伸了过来:“哎呀我的县长大人,真的对不……”
他话只说到一半,陆恒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径直向里走去。
刘老板顿住,他还保持着要握手的姿势,但脸上的笑容却已僵住。
杨克难摇摇头,跟着陆恒走了过去。
刘老板过了好几秒才收回手,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他回头眯着眼看着陆恒背影,呵呵笑道:“心胸这么狭窄,怎么当县长?”
他双手一摊,对众乡绅故作无奈一笑:“新县长如此气量,看来康城百姓要受苦咯……”
“就是就是,玩笑都开不起,还县长呢。”
“要我看啊,我们干脆联名上书,请求罢免了他!派个嘴上没毛的小崽子来,什么意思嘛!”
“反正我是不认他这个县长,你们谁爱认谁认!”
众乡绅顺着刘老板的话冷嘲热讽起来,这场面全被楼下的百姓们看在眼里。
刘老板见此,不禁笑容更浓。
就在这时,脸上还带着红色巴掌印的马邦德凑了过来,对着刘老板二话不说先作了个揖。
他一脸谄媚的笑容,用一种极其讨好的语气道:“恩人,陆某特来致谢,您可是救了我的命了,请受陆某一拜!”
说着,马邦德冲刘老板一躬到底。
刘老板顿时愣住。
不远处,陆恒走到席面,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他一抬头,正好看到马邦德向刘老板行礼的这一幕。
杨克难也看到了,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他回过头对陆恒道:“县长,您长途劳顿,不如我先送你离开这里?”
在他看来,连陆恒唯一带来的手下都背叛了他,陆恒今晚留在这里,就只有两种下场。
第一种,被刘老板为首的乡绅百般打压,然后屈服,成为他们的恶犬;
第二种,年轻气盛不屈服,脸面丢尽,灰头土脸地离开康城。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杨克难想看到的,所以他想保下陆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