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仲武防着张允伸的时候。
六十多岁的张允伸也不是傻瓜,官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战场上有打了这么多年,什么世道没见过,什么阴谋没经过,只要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只要你吐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喝的是什么酒。
所以当张直方亲自带领五千精兵赶往辽东之后,张允伸很主动的交出了兵权。
你带兵来增援,顺便把这指挥权也就交给你了。
我的兵是你的,你的兵也是你的,你看着办吧。
关键时候要懂得藏锋,这是中国古人官场最重要的一条处事之道。
果不其然,当张直方听到张允伸这句话之后,心情豁然开朗了,端着酒对张允伸道:“老将军,打仗是很辛苦的事情,更何况当下这天气冰天雪地的,万一老将军受了伤寒我等也担待不起。到时候我带兵在前方跟敌人大战,老将军坐镇辽东为我军策应,岂不美哉。”
说是坐镇后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们打仗的时候,你继续待在辽东城里该干啥干啥,万一粮草不够用了,你赶紧派人给我送粮食过来就行。
既然节度副使都说了,张允伸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好答道:“末将领命。”
看似吃饭,实际上两位在吃饭的时候顺便就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了,从今天起辽东的主导权由张允伸变为张直方了。
换句话说就是下一步剿灭山奚的重任要由张直方担任了。
人的事情就这样安排下来了,下面该商量如何打仗了,张直方喝着酒聊天似的对张允伸道:“老将军,这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在小凌河一带遇到了山奚牧民,顺势就把这些人给剿灭了,同时还带来了几个活口。”
听完张直方的话,张允伸道:“副使既然抓获了山奚百姓,可否得知他们的藏身之所?这几年末将对山奚贼人发动了多次进攻,但每一次都因为山大沟深,无法找到敌人的踪迹,最终是无功而返。”
张威知道张允伸之所以如此关切山奚人的藏身之所,肯定是在这方面吃亏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张允伸关心这个问题自然有他的道理。
走了一遭辽东的路,张威知道一路走来过了多少山,趟过了多少水。更知道山奚人是少数民族,常年跟大山打交道,山里来,山里去,来无影去无踪,等**带兵追过去的时候,人家早就不见了踪影。
再说了就算是**好不容易追到了敌人所处的地方,等你辛辛苦苦赶到的时候,敌人却已经跑到山上去了。
山上山下听起来简单,追起来可就难了,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上了山,结果敌人又跑到山对面了。
人家山奚是山里的猴子,大**是刚进山的菜鸟,能相提并论吗?
看得见摸不着,听得见追不上,这就是**跟山奚人作战最深切的感受。
张允伸之所以如此关切敌人的老巢所在地,想法其实跟张直方和张威等人是一致的,那就是打算在敌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发动突然袭击,偷袭山奚贼人一举剿灭敌人。
想法是美好的,道路是遥远的,想得美是想得美,做不到是真的美。
张直方听罢摇摇头,“这些山奚贼人甚是顽固,虽然已经杀了不少,但是敌人始终不肯说出他们的老巢所在。不过这也不要紧,既然我们已经带兵来了,就算他们不说,我们照样能够消灭他们。”
张允伸没有说话,既然你执意带兵剿灭,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张直方继续道,“老将军,我们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你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说说你的意见,我们该如何进军,是沿着大凌河一路向西开进呢?还是先沿着辽西走廊一路向西,进入小凌河之后再向北开进?”
张威明白这其实是行军路线问题,自己刚来辽东,对这里的地形地貌还不是很了解,在没有实地查看和掌握的情况下还是少说为妙。
从小娘就教育他,话要少说,言多必有失,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在没有实地查看了解的情况下,自己还是不要插言的好。
听完张直方的话,张允伸说话了,“副使大人,当下山奚贼人已经越过了努鲁尔虎山和医巫闾山来到了辽东平原地带,如果我们带兵从小凌河向北进军,很容易遭到山奚东西两面夹击,而且我们进入山里之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容易遭到敌人的突袭,如此一来,我们的伤亡是很大的。”
张允伸没说从大凌河进军不好,但人家却明确的告诉你小凌河进军的危险性。
“这么说老将军主张从大凌河向西推进了?”张直方听出了老将军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道。
“如此进军或许最为稳妥。”张允伸说道,“不过末将建议,在我军进攻大凌河之前,首先应该夺取医巫闾山,扫除后顾之忧,以后不管我军纵深多少里都不用担心后方的安危,副使大人以为如何?”
医巫闾山位于大凌河以东,如果**准备沿着大凌河西进,首先应该占领医巫闾山,防止粮草供应的道路被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