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聊着,令狐德昌一行来到已经订好的雅间“疏勒间”。
之所以叫做“疏勒间”是因为这些胡姬酒肆的胡姬们虽然来自西域,但毕竟此前都是有国家的人,为了怀念自己的家乡就起了一个让自己熟悉的名字。
再加上,当时的突厥、吐谷浑及龟兹、于阗、焉耆、疏勒等西域三十六国居留长安的人很多。为了让自己有归属感,于是也在“胡姬酒肆”里给这些雅间起上一个能够怀念起自己国家的名字的,看到它就等于看到了自己的国家。
在雅间的上座坐下后,酒菜还没有上来,但是令狐德昌说话的兴趣却一点也没有减下来,“来来来,张公子坐在我的身边,我呀也好继续跟你说这‘胡姬酒肆’的事情。”
好为人师乃是人之常情,令狐德昌也不例外,能够在张威这样的青年才俊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博学的知识,也是很享受的事情。
在令狐德昌的身边坐下来后,张威对令狐德昌道:“掌柜的真是博学多才,谈古论今,无所不精。不但对胡姬酒肆的知识懂得多,对前人的诗词懂得也不少啊!”
听完张威的话,令狐德昌心中稍稍有些得意,打着哈哈道:“德昌老矣,不过就是喜欢一点诗词罢了。”
“这那里是懂得一点,简直是博大精深啊!”张威夸赞人的语言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而且是说来就来。
在张威的夸赞下,令狐德昌谈话,甚至是吹嘘的兴趣被彻底调动起来了,“其实不止是乐天先生喜欢来这里,就是大诗人李贺你应该是知道的,他对此也有一首诗歌,而且写的是声情并茂。”
李贺,难道就是那个有“诗鬼“之称,是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诗佛“王维相齐名的唐代著名诗人。
张威原本知识文化不高,之所以能够记下李贺这个人,那是因为他对李贺这个“诗鬼“的称呼感兴趣。
好端端的人叫什么不好呢?
偏偏要叫做“诗鬼“,你咋不叫“死鬼”呢?
要是叫做“死鬼”的话,别人还以为是你老婆对你不满,跟你骂仗呢?
“李贺,我知道,不就是哪位人称“诗鬼”的大诗人吗?”
“对对对,就是“诗鬼”,他虽然英年早逝,但也是来过这里的,而且还留下了经典的诗句。我念来给你听听。”
张威原以为这个令狐杂货店的掌柜是一个只懂得经商,唯利是图的商人,没想到人家也是有文化的人,尤其是对烟花柳巷的诗歌懂得最多。
“李贺的这首诗名叫《龙夜吟》。他在诗中是这样描写胡姬歌声的。”令狐德昌继续念道。
卷发胡儿眼睛绿,
高楼夜静吹横竹。
一声似向天上来,
月下美人望乡哭。
“看看,写的多好啊!不知道把多少人都给念哭了。”说着这个的时候令狐德昌也多少有些动情了,“只可惜李贺仅仅只活了人27岁,若是能够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够创作出更多,更好的诗词来。”
李贺只活了27岁?
张威知道李贺被人誉为“诗鬼”并不知道这位著名诗人还真是一个短命的主,在中国诗歌史上就像一颗流星一样,“刺啦”一下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掌柜的是说,李贺仅仅活了27岁,是不是因为长期出入‘胡姬酒肆’落下了病根?”张威突然之间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啥?你说啥?李贺之所以命不长,那是因为他身患疾病,生活清苦,加上嗜好饮酒所致,与‘胡姬酒肆’有何相干?”一听张威这话,令狐德昌原本盎然的兴趣一下子被打没了,气呼呼的对张威说道。
“看看,还是与饮酒有关,是不是李贺常来这个‘胡姬酒肆’,大量饮酒,加上本来就不好的病体,最后一命呜呼了?”张威是一个“好学”的人,特别是在这种闲闻野趣上最感兴趣了,只要有机会,肯定要学习不辍,而且还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见张威在这事情上如此“好学”,令狐德昌都快要被他气糊涂了,摇着头道:“我有没生活在李贺的时代,怎会知道他的具体死因呢?就知道当年李贺在长安时,居崇义坊,与王参元、杨敬之、权璩、崔植等为密友,常偕同出游,骑驴而行,背一破锦囊。李贺有得诗句,即写投囊中,归家后足成完篇。母郑夫人常说‘是儿要当呕出心乃已尔’。”
令狐德昌一下子把有关李贺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说完了,然后气呼呼的不在说话。
崇义坊,张威是知道的,就在皇城南边靠东位置的第二个坊里,也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这李贺也是清苦之人啊!”张威听罢不仅叹道,“这么说,他的死其实跟胡姬酒肆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他是一个清苦之人,哪来的钱出入这高档的胡姬酒肆呢?”
就是啊,这李贺如此清苦,凭什么出入胡姬酒肆呢?如果没有来过胡姬酒肆,凭什么写有关胡姬酒肆的诗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