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墨染之地,与其说是与世隔绝之所,不如说是座神魔狱。困在画中的这些人,无一不是祸害世间,灭良害善的存在。”帝王言罢,随意在不计其数的众多画卷内,取出一副。
画内有幻化东旭王妃模样的狐姬,身浸碧池之内。悠悠清泉湿透狐姬全身衣物,将其窈窕之态更衬显得精致。
狐姬靠在水岸,魅魂的双眸凝视着画外的末甲,轻浮笑道:“邪尊,你儿长得倒是俊俏,十分合老娘口味。”
说完,狐姬舌尖自唇上一舔,无尽勾人尽展画内。
“东旭祸国妖妃狐姬,曾勾得东旭帝王神魂跌倒,为其一夜捕尽全城幼童,活活丢入大锅炼成丹药。”帝王看都不看画内女子,对末甲沉重说道。
“你说的罪,与老娘身上的恶虐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有本事,你倒与你儿说说,老娘犯了何罪,被你囚禁入这破画里。”狐姬听得帝王避重就轻的一席话,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在画里关了二三十年,与其它画内的人相比,时间短暂若一刻。只是,失了自由,莫道二三十年,纵使一刻,于狐姬而言也是漫长。
画里的人出不去,画外的人拉不进,让狐姬对眼前那男子的怨恨,可谓叠加到了极点。
恶妖报仇,十年不晚。狐姬虽说一时半会出不了画,可也阻不了她那张未从良过的嘴,冷嘲热讽压抑眼前人。
帝王就狐姬的画,往旁侧的众画内一掷,望向末甲道:“为父乃魔地邪尊。当年,因厌倦了五族纷争,逃去三国边境。在三国之外建立了自己的小王朝,称王度日。也是在那里,我遇见了你娘亲,弥儿。”身着帝王模样的邪尊,看着末甲那张与莫弥极相似的面庞,如有冰锥扎心。
他看着墨染黑夜,痛苦回忆:“与你娘亲相识的那段时日,是我一生最难忘的幸福。仅是好景不长,邪尊掌管魔地诸事,又岂能说走就走。”
无尽的黑夜若邪尊心灵深处滚滚黑暗,将他神色中的英姿飒爽如数抽走。
邪尊自叹口气,再道:“上一代魔兽发现了我的藏身地小王国,罚我进万沟之岭,驻守墨画长廊。它释放了上一任的看守者,将我与这些画连成一体。我若离开,画内的万恶之人即刻可离了画卷,重归人世。”
话外,他没说明的是,当年魔兽以莫弥做要挟,才逼得他入了这地。
在他的千恳万求下,魔兽才应下他的请求,去接了莫弥母子到魔地。
漫漫岁月,他无时不在思念着自己的妻儿。终在末甲几岁时,他偶知抽出自己的心魄,借以夜色掩护前去寻找末甲。
奈何聚断离多,他在天明前终需离开。否则,黑蝠万千,他难保不因自己的心魄被魔兽所发现,反害了自己的妻儿。
对于这一切,那时尚是年幼的末甲并不知晓。
上一代魔兽将莫弥母子带回魔地,却未让人知晓其身份,仅是随意将其安插到一部落里。
魔地万民皆敬仰魔兽,爱屋及乌,自然也对莫弥二人恭敬如宾。
在魔地遇难前,虽上一代魔兽已亡,但末甲的生活还是过得风生水起,怡然惬意。
魔圣在魔地仇家不少,若让人知晓其自身被罚入万沟之岭,而其妻儿在魔地,末甲的童年恐怕皆是腥风血浪。
为避血灾,莫弥从未在末甲面前,谈过关于末甲父亲只字。所有闭口不提,只为保得末甲安然。
仅是一切,末甲并不知晓。当所有已知被颠覆,末甲愕然震在原地。他停滞良久,终慢慢回过神来。
“恐怕你的野心,早已超越了你的权限。此地以画压缩成无限牢狱,可非每张画里之人皆有罪。”末甲指藏背后,企图撕开身上的捆绑。
如果说邪尊手上诸画罪无可赦,那铺展漫山的地画,可多无罪加身。
墨画内的瞬息质变,可毁灭入画的一切。早前,他非逃脱得及时,现在恐已掉进地缝,永久成了这画的一部分。而这,如何看都不像是为捕恶人所设的陷阱。
趁着末甲与邪尊二人对谈之际,沈陌黎悄声绕过地上深沟,悄然无息的逐渐接近“迷”字。
“迷”字上方的邪尊,不过是其精神体所化的虚影,本尊并不在画内。精神体与本尊间实力悬殊,让其不易察觉到沈陌黎潜在暗处的动作。
先前与沈陌黎被密林隔开后,末甲被树枝锐利的划出伤口。血液滴落墨画,与邪尊的同脉血液瞬间在墨画内,引起画脉共鸣。血液在白纸地面即刻消逝,并未引起末甲警觉。
滴血由画内箭缶疾速,传至画外,落入邪尊手里。闻得末甲气息,邪尊这才抽出精神体,寻到画内。
“万沟之岭,凡人原就不可入内。进来的,皆是死人。我困他们入画,不过是在救他们免于一死。”邪尊精神体自墨字上缓缓移前,飘向末甲。
他的衣袖一会,墨汁自修摆中若雨挥洒,滴落草魔身上。陷在惊恐中的草魔,闻了墨香沉沉睡去。
末甲借由早前的撕扯,在墨汁滴落身上前,快然离藤。墨滴地上,化成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