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摇惊得一头冷汗,为君者还真是喜怒无常。
一不小心便触动了他的逆鳞,自己明明是打个比方,怎么到他那里就成事实了。
“父皇,儿媳不是外人,就在这里给父皇说一些真心话。”话已出口,如今就算是遮掩也来不及了,倒不如说个明白。
“自从太子被废,朝中形势究竟如何,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就算是强行粉饰太平,也掩盖不住那些暗处的蠢蠢欲动。”
皇上强打着精神,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谢扶摇,能说出这番话来,怕也不是池中之物。
“四皇子体弱,五皇子早幺,楚王和宣王是除了太子外,唯一两个成年的皇子,父皇久久不立储君,为的不就是在他们两人之中观望吗?”
“大胆!敢在朕面前妄谈国事,要是依着朕以前的脾气,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皇上故意压低了声音,恐吓道。
“父皇是明君,定不会因为儿媳直言不讳,而治儿媳的罪。”
谢扶摇知道,皇上此刻不会轻易动自己,毕竟现在父亲手握重兵,京城之人都蠢蠢欲动。
“哈哈哈……怪不得楚王这么喜欢你,你这丫头的确与旁人不同。”皇上的脸色柔和的许多。
“既然你说到了明君,朕倒是想知道,你心目中的明君到底是什么样的。”
“自然是心系天下,造福百姓之人。”谢扶摇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错,你接着说。”皇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可。
“皇位代表的不仅是权利,最重要的是责任,当天下苍生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每一个决策都会至关重要。”
谢扶摇的眼眸中是一片通透和淡然,“走错一步,可能会让千千万万的百姓苦不堪言,这个位置看似荣耀,坐上之后才会明白什么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这番见解倒是比朕的那些皇子还要深刻,朕倒是有些好奇,谢将军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皇上深沉如夜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疑惑。
“父皇恕罪,母亲早逝,父皇又常年在外打仗,儿媳从小就自由随性,多看了些闲书,这才有了今日之言。”
这些哪里是能从书上得知的,而是上一世谢扶摇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的经历。
卫峥初登皇位还算勤勤恳恳,可日子久了,他便开始贪图享乐,以巡查的名义四处玩乐,将国库的银两消耗殆尽。
以至于多越国前来攻打,姜国连军粮都凑不齐,边疆将士死伤无数,国中百姓流离失所……
曾经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谢扶摇又怎能忘怀。
“儿媳从来不认为当皇帝是件好事,一国之君虽然掌握着天下苍生的命运,可是却唯独掌控不了自己。”
“那如果朕说将来登上皇位的是楚王呢。”皇上的目光深沉,如同一块沉在深潭的碧玉。
“儿媳不敢干预父皇的决定,父皇站的位置,所处的高度,是儿媳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天下苍生在前,儿媳相信父皇心中一定早有定论。”
谢扶摇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在皇位上坐了那么多年,皇上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在关键之处点一下,比说千万句话都管用。
皇上略微仰起头,透过一小扇窗户望着外面青翠的绿茵,像是在仰望着自己的江山。
自从皇上发现自己被下毒之后,便对所有的皇子避而不见,更是加强了宫中的守卫,以求心安。
可惜,就连王太医也对这毒没有办法,皇上派人在宫中暗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叶,皇上的心中却一片寂寥,说到底自己还是老了,一颗老树还怎么枝繁叶茂。
最后只能变成新树的肥料,长埋地下,自己并不怕死,只怕这守护几十年的万里江山会不复今日壮美。
“昨天这个时辰,朕也曾经宣过你姐姐,问过她同样的话。”皇上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谢扶摇。
谢扶摇神色微顿,谢雨柔也在这里,可是自己却从未和她碰到过,就连住处也不挨着,想必这是皇上故意为之。
“三姐姐才高八斗,她说的话想必更让父皇喜欢,不像儿媳笨嘴拙舌的,只会惹父皇生气。”谢扶摇
“你姐姐是很有才气,只可惜她没有你明事理。”皇上扯了扯嘴角。
昨天谢雨柔明里暗里无一直宣王说好话,让皇上心中十分不快,自己的儿子如何,还用得着别人去夸。
“行了,朕有些乏了,你先回去歇着吧,等晚膳的时候再过来。”
“是,儿媳告退。”
距离谢扶摇进宫已经过了三日,刚刚回府,卫景曜便换下朝服,披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去了临江斋。
刚打开雅间的房门,卫景曜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站在窗边,冷毅的身子如同寒泉中浸过的利剑。
“见过岳父大人!”卫景曜双手抱拳。
“楚王殿下。”谢萧晟连忙转过身来,对卫景曜回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