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巡南方州县,沿途官员接风时难免会行些献媚讨好之事,前几年太子还未成家,在帝后眼里便还是孩子,谁敢做不中看的事情带坏了太子,别说讨好了,先把帝后得罪的死死的。
去年太子及冠娶了正妃,如今再出来便是大人了,太子妃怀有身孕,许久未侍寝了,帝后想保证太子妃和嫡长皇孙的地位,便暂未迎侧妃过门,太子顾忌妻子的心情,也不曾收用宫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素着也有些难受,如今出来了沿途官员设宴接风,不说夜夜笙歌,美人珍宝却收了不少,他是这个帝国未来的主任,普天之下的珍宝美女都是他的,他收的心安理得,但并不会因为收了礼而揭过政治篇,有那玩忽职守贪赃枉法的官员,他照样要查办。
林莺儿便是常州知州送给太子的美人,是林知州的养女,杏眼桃腮体态风流,生的很是水灵,尤其一副好嗓子如黄莺出谷,唱小曲儿很是动听,倒是人如其名,到了太子身边后也颇为受宠。沿途官员送了不少美人,太子眼光高,没什么特色的美人他不要,当时要了的离开时也没带走,被太子宠幸过的女子,不能进入宫廷,这一生归宿便是家庙庵堂了,只这林莺儿不一般,太子将她带出了常州。
众人都羡慕林知州好福气,说他养了个好女儿,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是说养女,不过是类似扬州瘦马那种玩意儿,区别只是扬州瘦马长在秦楼楚馆,这种养女长在深宅大院。
南边献媚风气盛行,这些官僚家庭,自个儿的亲生女儿要娇养起来,舍不得送出去伺候人,便去农户或是牙行挑漂亮的小女孩小男孩,带回家充作养子养女,教些娱乐技艺,长大了送给达官贵人取乐,也是自家的一份助力。
这都是陈王室遗留下来的陋习,当年陈国王侯权贵盛行狎妓亵倌之风,底下的小官员便投其所好,正是这种风气腐蚀了一个王朝。陈王室覆灭了,但昔日活在陈王室羽翼下的小官僚们还在挣扎,如今对周朝官员依旧行此手段,事实证明是有用的,没有人能拒绝珍宝美人,他们便靠献媚献宝在南方站住脚,保住家族的根基。
太子离了常州之后去了周边的江西湖南等地,下雨天披着蓑衣和官员一起去巡视堤坝勘察水位,回驿馆后喝了碗姜汤御寒,当地知州把每年拨款修水利的账本拿来了,太子让他放着,他晚些时候看。
知州走后,林莺儿从内室掀起帘子一角露了个脸,眉眼盈盈笑容灵动,问人都走了没,她能出来了吗?
太子笑对她招手,她便撒开了帘子蹦哒过来跳进了太子怀里,太子抱着她滚到榻上,问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她说在睡觉,“这样的雨天,就好睡觉。”
太子捏捏她的小鼻子,宠溺道:“小懒猪,天天就知道吃睡,胖了我不带你不回京了。”
“哼~不许!你若不带我走,你一走我就嫁给别人!”
“你是孤的女人,谁敢娶?”
“你都不要我了,你回京继承皇位,从此就是天高皇帝远,你坐你的龙庭凤榻,我住我的黛瓦白房,我嫁了人你也不知道。”
太子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道:“我怎么会不要你,若不要你,就不会带了你一路。”
“可我害怕呀,我昨晚上还做梦了,梦到太子妃不许我进宫,她说肚子疼,你和皇后娘娘就护着她,把我赶出去了,我在京里没有熟人,下大雨我站在城门口被淋成了落汤鸡,都没人给我一把伞。今早我一睁眼果然就下雨了,摸摸床榻另一边都凉了,唉,当时我这心里也凉呢,真怕你趁我睡着时就这么走了,那我可怎么办?”
太子道:“明明是你睡太晚了,我起的不算早,你醒来床榻都凉了,你说,你睡到什么时候了?”
林莺儿皱皱鼻子,语气泛了几分虚:“没有,没睡太晚的。”
太子抱着她玩了一会儿,坐起来整整衣裳,要干正事了,让林莺儿不要吵他。后者乖乖坐好,说做太子真累,人家都说做皇帝好呢,快活似神仙,现在看来啊,还没她快活。
太子道,“我这么累,是为了让我的家人都像你这么快活。”
林莺儿歪头转眸:“那,你的家人里包括我吗?”
太子笑着点头,林莺儿喜得欢呼万岁,“那你加油,我就等着享福了。”
太子摇头失笑,这丫头不是林知州特训的吗,怎么咋咋呼呼没大没小的,不过若非她如此灵动意趣,他也瞧不上,那些美人要么端庄过头显得木讷,要么拘谨过头显得小气,要么魅惑过头显得艳俗,这个虽活泛了些,但有美貌才情加持,足以中和成钟灵毓秀天真娇俏,若换了个丑的,就是粗俗野蛮不堪入目了。
中秋过后日子便一日凉过一日了,林莺儿爱美穿着单薄秋衫,感染了几分风寒,有些咳嗽流涕,为着太子安全着想,她不能再伺候太子了,她哭哭啼啼的不肯,说是不是又有人送了美人给你,你想着换了我宠幸别人去?
太子说没有,但他也是矜贵人,女人闹脾气他偶尔哄一两次是情趣,多了就厌烦,不想再看林莺儿哭哭啼啼的模样,让人把她送到偏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