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帝都是由寒转暖的好时节,南风吹化了冰雪,抽发了嫩芽,卷开了春花之蕊,沉寂了一冬的人物皆出门松松骨头,大好春光怎能辜负。
西山围场一行少年人鲜衣怒马雕弓羽箭,奔马竞逐鹿,有那冬眠了一季的小东西出来觅食,被这群天潢贵胄撞见了,撒丫子没命的跑,只是徒劳罢了,被他们瞧中了的东西,掘地三尺也要抓到。
朝阳盯住了一只锦尾雉鸡,原是停在树枝头沐浴春阳梳理彩羽,被马蹄声惊得仓皇展翅而去,朝阳眼睛一亮,跨在马上挽雕弓如满月,预判了锦鸡的走位,将箭往它身前两尺处射,算上锦鸡的飞行时速和羽箭离弦的时速,正好中在锦鸡脖颈上,一箭穿喉,锦鸡扑棱着翅膀掉下来,在地上挣扎跳了几下脚便不动了,下人忙上前把鸡捡起来,送到主子跟前。
赵馨如她们瞧了都说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只锦鸡,捉回家养着也好呀,你就给射死了,还想烤来吃不成?也太暴殄天物了。”
朝阳也是一时情急,怕这鸡跑了她逮不着,她原本想着若能射中它的脚或翅膀便好,带回去治好伤还能养起来,放在园子里不比那些富贵鸟儿好看吗?可她的箭法还不到如此精准的地步,能射中已经不错了,哪还能精确射到它脚上。
“死就死了嘛,它这身毛好看,拿回去给我娘做翠羽首饰,或是做把羽扇,都不错的,至于它的肉嘛,咱们也可以尝尝鲜呀。”
山鸡她吃过不少,锦鸡还真没吃过,不过看它这一身彩羽,估计是观赏性的飞禽,一般皮毛越好看的禽畜肉质越不好吃,但她打都打了,也不能浪费嘛。
烨哥儿夸朝阳有孝心,琢磨着他也得打些什么东西拎回家,今日回去得向父母报备他没去军营来打猎的事情,不拿点东西怎么堵他们的嘴。
朝阳听他这样说,便大方道:“那你把这只鸡拿回去吧,给舅母做把扇子,就没有女人能抵挡这种鲜艳绚烂的装饰品,舅母见了定然喜笑颜开,不会怪你的。”
烨哥儿说他再寻寻别的吧,这只鸡是朝阳打来要送给姑母的,他怎么能夺人所好,他自幼习武,骑射功夫比朝阳只高不低的,自然能寻到更合意的猎物。
这打猎和钓鱼一样,是要靠些寻到的,有些人坐了一日一条鱼都没钓到,不一定是他技术有待提高,或许那日鱼儿都没出门觅食呢。
这回也是一样,如今初春时节,天还是有些冷的,小树小草都才冒了个尖儿,小动物出来也寻不到什么食物,许多还缩在洞里呢,朝阳他们寻摸了一上午,就这只锦鸡能看,还逮到了只母兔子,下腹鼓胀胀的,看起来是正在哺乳期的母兔,窝里怕还有小兔子嗷嗷待哺,朝阳她们看着可怜,便放了它,母兔子一撒腿就跑没影儿了。
有了这么一遭,他们打猎的心情也就大大受损了,万物有灵,他们这样随意猎杀,也是造孽呢,他们虽然常来西山围场,多是在马场跑马打靶,并不是滥杀动物之人,偶尔嘴馋会去打只野鸡野兔来加餐,似今日这般射死了一只锦鸡,朝阳嘴上硬着,心里也不自在呢。
朝阳让烨哥儿莫灰心,尽管带着这只锦鸡回去吧,他们不打猎了,去马场跑马打靶,比比骑术箭术,头名有奖的。
烨哥儿忙问:“有什么奖?”
朝阳道:“你比了就知道!”
一行人便兴冲冲去了马场,朝阳和赵家那几个都是围场常客了,自家也有武场,骑射功夫皆不俗,烨哥儿也是自幼习武,这几年还在军中训练,比起他们小孩儿家的小打小闹要正经许多,这一比便拿了头彩,得意洋洋问他们:“有什么奖?快给我看看!”
朝阳眨眨眼睛,一脸兴味道:“按以往我们的规矩呢,在围场疯玩了一日,黄昏时候便回城里去,寻个大酒楼吃晚饭,第一名请客。”
“噢~……嗯?”烨哥儿想掏掏耳朵,“第一名请客?只听说过垫底的请客,或是其他人合伙请夺冠者吃饭,哪有让头名请客的呢?”
朝阳摇着脑袋一脸痛心疾首,“我们输了比赛,已经很心痛了,还让我们请客,也太过分了吧,你拿了头名,如此春风得意,难道不该安慰一番我们受伤的心灵么?”
烨哥儿想想,貌似也是这个理儿,可是,“我没钱呀。”
“什么!你堂堂大周二皇子,你会没钱?”
烨哥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素日里在宫里是不花钱的,出门也不带钱,顺子他们不知带了没有,我也没有要花钱的地方呀。”
他休沐时出宫都是呆在军营的,哪有地方让他花钱,不过有了今日这遭,下回他再出宫得带些钱了,不能跟着朝阳他们蹭吃蹭喝呀。
朝阳让他把顺子叫来,问他带了几个铜板,顺子把钱袋子拿出来,还真就只有几个铜板。
堂堂大齐二皇子和他的贴身内监,穷成这样,成何体统!
“我下回带钱出来,一定请你们!”
“别呀,择日不如撞日,谁知道你的下回是什么时候,咱们这就下山吧,在天香楼吃,我和那儿的老板可熟了,吃饭经常不付钱,签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