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一夜兵荒马乱,许多经了事的老人说,上一次这样的动乱还是十年前大周伐陈,金陵是繁华之地,恢复元气很快,不过两三年便回到了战前的风流华丽,如今又一场动乱,对金陵的商业造成了些影响,各大商会都被抄检了,有些几代为商的人家,今次也面临着祖业动荡的危机。
许多人家往御史府送礼送美人,金童收了一些合适的人家,江南的商会局势也该洗洗牌了,总不能一直是那几家独大。金陵有一家姓沈的商户,之前跟在几大商行后头捡点人家不要的吃,看着被打压得可怜巴巴的,实则早已投入了祥郡王麾下,这几年孝敬的不少。
沈家原是海商出身,主要营生是出海贸易,但海商风险大,上一任家主便死在海难中,继任的家主求稳偷安,带着家人从泉州移居到了金陵,来了这片繁华地界,行商赚钱的机会倒是不少,但竞争也激烈,本地有几家大商户,差不多把金陵城吃喝玩乐的营生都垄断了,最赚钱的盐运生意更是人人争夺,他们一个外来商户想分一杯羹可不容易,还好这沈家以前做海商积攒了不少身家,来了金陵这几年,花了不少钱各处打点,终于在城里立足下来,盘了些小营生,但是入不敷出,这几年一直是在吃老本,当家人眼光毒辣,往朝中寻靠山,看中了潜力股祥郡王,祥郡王也觉着他是潜力股,双方一拍即合,如今祥郡王来金陵清查盐运,把原来那几家撤掉了,自然得换新人顶上去,沈家已做好了准备要做这金陵城的商业新秀了。
原本金陵的几家大商户,也有一户是投靠了金童的,便是金陵几代为商的地头蛇金家,这金家行事隐晦,之前跟着其他几家一起赴宴一起造反,也一起进了牢里,金童也查了金家的商行,最终无罪释放,说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其他一起进去的几家便再没出来,气得大骂金家奸诈,原来早就投入了祥郡王麾下,倒是会做戏。
那被关起来的几家,金童带人把他们的商行私宅都抄了,又往他们亲近的人家追查,有什么罪证总跑不了,拿到切实证据后金童便回京了,把证据交给皇帝,让他去清查朝中蠹虫,江南的商业格局则交给柳御史料理,金家能不能稳坐龙头老大的位置,沈家能不能趁机爬起来,都看他们自个儿,他都把位置腾出来了,他们还挤不进去,也就不配给他效力了。
姜骥完成了任务便回泉州了,还得和秦镐解释一番,他不打个招呼便带人离开驻地,便是有皇上的令牌,他也该和上官说一声,怎能秘密出兵。秦镐倒是没怪罪这事儿,他们郎舅亲,他哪能干预,他也嗅到了京里局势紧张,祥郡王这一回京怕就不一般了,以后姜骥怕是会爬到他头上来,他目前得和姜骥打好关系,真有了竞争的那日再做打算。
姜骥去军营打了个招呼便回府了,婧儿怀着身孕,还要担忧丈夫和兄长的安危,姜骥放心不下她。
是呀,婧儿有身孕了,这算是上天的恩赐吧,曾经她伤了身子,太医预言过她可能终生无子,太医只说可能,但他们都明白,太医说的可能,就是十有八九了,婧儿伤心了很久,终于释怀,调理好身子后醉心风月不问俗事,夫妻俩恩恩爱爱的,房事也和谐,因着她不能有孕,也便无需避孕,谁知他们一点准备也无,上天偏偏这么出其不意,又给了他们一个孩子,太医说这是郡主调理的好,身子舒坦心情也开朗,倒容易得子,那些焦心求子的反而求不到。
婧儿倒也听说过这个话,想到宫中那些女人为了求子无所不用极其,都一无所获,她已然看开了,倒又有了意外之喜,太医确诊她有孕那日,她呆愣许久后捂嘴痛哭,她这两年看着已经释怀了,可怎么能释怀呢,晓岚在她肚里呆了六个月都没生下来,她永远也忘不了这番痛,这回她再怀胎,一定要是个姑娘,她便可以安慰自己,是晓岚回来了。
姜骥得知她有孕后从军营赶了回来,抱着泪痕未干的她亲了又亲,他倒是不在乎能不能再有孩子,只要能弥补婧儿的伤痛,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姜骥还未开怀两日,便收到了金童的来信,他这个时候是万万不放心离开婧儿的,但婧儿也不放心金童,孩子和哥哥都是她的至亲血脉,少了谁都是要她的命,她让姜骥快去快回,她在家里不出门,防的严实着呢,不会有事的。
金童是在泉州和姜骥见到之后才听得知了婧儿的孕事,心中为她欣喜,强抑住要去泉州看她的心情,料理完金陵的差事便赶回京了,他让姜骥先别声张婧儿有孕的事情,待大局平定下来,他们再传信回来。
婧儿问姜骥京中发生了何事,姜骥摇头说他不清楚,只知道金童在密谋些什么,如果他成了,这一遭就能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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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拿着江南各家盐商的账本信件走水路回京,路上遇到了好几波刺客,他送回京的折子想必也让人拦截下来了,否则父皇怎么没派人来接应他。他猜到回京途中不太平,姜骥给他留了一队人马,护送他回京,但敌不过沿途这一波又一波的亡命之徒,他身边守卫渐趋薄弱,有死有伤,都是忠心护卫着他的人,死了得保存好他们的遗体,伤了得让大夫诊治,只是如此一来,带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