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啐骂,金童知道姜骥把他妹妹拐跑后,立刻就去找皇帝请假,他要去把妹妹带回来,就这么跟着姜骥走了,身边带这么几个人,几个小箱笼,缺衣少食的,他怎么能放心,婧儿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人身边。
帝后得知后虽然也骂了几句不成体统,但也不至金童这样夸张,皇帝更是劝他:“姑娘家大了,都出阁了,你还当她是原来咱们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客么?她若不想去,姜骥还能把她打晕了带走不成?你少操点心,多放点心思在公务上,我瞧着你可太儿女情长了些。”
重情也不是不好,他没有亲生儿子,不存在皇子之间夺嫡你死我活的情况,膝下就这么几个孩子,他希望都能安乐到老,金童重情意,他也能放心些,但作为帝王,该狠心绝情的时候也得狠心绝情,像金童这样,生了儿子要请假,妹妹嫁人要请假,妹妹回门他也请假,屁大点的事情他就跟天塌了一样,以后他若登基为帝,还能隔三差五便辍朝离京不成?
金童还没听出皇帝的意思来,焦急道:“我怎么能不操心,姜骥这个糙汉子,行军打仗时风餐露宿也是常事,他当然皮糙肉厚,可婧儿在锦绣堆里长大,出门逛个街都要一堆人陪着,去赴宴赏花还得带两套衣裳配饰呢,听说这回就带了两个丫鬟,两个箱笼,只怕换洗衣裳都没带几套,更别提路上要用的起居用具。她听说能出门,只怕什么都顾不得了,姜骥说什么就是什么,届时在路上颠颠簸簸的,她定然要受许多苦,她又没坐过大船,不晓得会不会晕船,那太医是擅妇幼科的,不晓得会不会……”
“好了!你有完没完!跟个老妈子似的,这么舍不得,你跟着她嫁去姜家做郡主府的大管家好了,宏远比你沉稳,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出门在外钱带够了什么都好说,你别再叽歪了,让你做的官员考察表做好了么?”
金童略一缩头:“还差一些。”
“没做完还不快去!”还有闲心在这里嘀咕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看看老七家的小子,当年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那小子还没金童聪明呢,现在做起事情来像模像样的,人人都夸一声上进好青年。金童小时候还锐意进取,现在越大越消沉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流连后宅,有妻有妾有子万事足,京中人人都说,祥郡王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兄长好儿子。他倒是人人都顾及到了,可未免失了男儿发大丈夫的英气,男子当以外头事业为重,后宅的事情交给贤惠的王妃打理便是。
金童没请到假,满腹怨念地回了衙门里,做起公事来也萎靡懈怠神思不属,他还是在吏部任职,以前是做些琐碎工作,如今已经摸清了门道,和吏部两个侍郎一起做事,吏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问,像官员考察表这种东西,底下的小喽啰是摸不到的,原本是两个侍郎商定拟好了,交由尚书批阅,林尚书写下各人的官评优劣,再交由皇帝和首辅大人最后敲定,这份官员考核表可是关乎到每位官员年终的升迁之路的,人人都盯着。金童在吏部上职,如今也参与了这项点评工作,祥郡王府的门槛差点没叫人踏破,送礼拜访的人家不知几何。
金童轻易不应承人家,但有人上门必定好生招待着,人家送了礼,他想走动下去的,便回更重的礼,不想走动的,便回差不多份量的礼,总之谁也不得罪便是。
这还亏得王妃擅长交际,要带两个孩子,一样把夫人外交做的漂漂亮亮的,有些人家他们实在不想接待的,便找个借口回绝,还送上几分歉礼,嘴上说着日后得空再请,只是个客套话,但态度就是比那些宗亲勋贵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嘴脸好多了,莫怪这夫妻俩在京中风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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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大运河上,一艘不大不小的客船开波划浪缓缓行驶,船舱上站着一对璧人,女子身着绫罗秋裳衣带飘飘,姿容秀美仪态娴雅,身后一男子黑袍箭袖利落劲霸将她搂在怀里,将头轻轻搁在她肩际,女子回眸望他,端的是鸳鸯交领耳鬓厮磨,羡煞旁人。
婧儿靠在姜骥怀里望着江水碧波,一颗心如泡在水里飘在云端,柔软沉浮不落在实处,昨日她才说想出门,这会儿便已经坐上了南下的航船,总有些不真实感。
“阿骥,我心里有些虚泛,咱们怎么走的这样顺利呢?”
在她看来,出远门是大阵仗,不筹谋个一年半载都走不了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姜骥将头绕过去衔住她的朱唇轻咬,问她:“真不真实?”
“你!”婧儿娇羞恼怒去掐他的腰,没皮没脸的,还在外头呢,怎么这样孟浪。
姜骥笑了笑,他也不知为何,总是很想亲近她,不过他也不引以为戒,婧儿是他的妻,这是夫妻人伦,他爱亲近她,不好么?
“你方才叫我什么?”
婧儿一愣,犹疑吞吐轻启朱唇:“阿骥?我能这样叫你么?”
成亲几日,她还没正式称呼过他,总是你啊你的,姜骥也发现了,但没点破,她可能只是不习惯这种转变,以前她喊他姜大哥,他叫她郡主,成亲之后他倒是从容改了称呼,喊她婧儿,她倒是一直拘谨,如今身心愉悦,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