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长长长几许,金童不知,只知他想背着婧儿走过这段路,恨不得永远不要有尽头。
原本礼乐嬷嬷们商量好的仪程是让王爷将郡主背出公主所的大门,便有婚车在门外候着,可他们死心眼的王爷却愣是背了郡主一路,从浣翠居背到了祥光殿。
原本婧儿为哥哥这番深情厚意湿了眼眶,走到半路却觉着哥哥步伐吃力起来,婧儿小声问他:“可是累了么?”
金童也不怕她笑话,诚实承认了,“是很累,你不重,你这身行头重。”婧儿头上一顶凤冠就有四五斤重,再加上手上套的龙凤镯,肩上挂了一大串金丝镂空镶红宝珍珠的云肩,以及她这一身繁琐的嫁衣,总之,很重就是了。
不仅重,这嫁衣用的云锦布料,还很滑,金童抓在她的膝盖窝处,一直往下掉。
婧儿道:“婚车就在后头跟着,你若累了,便把我放下来吧,我坐车过去。”
金童让她安心呆着:“再怎么累,这一段路总走的完,我要让姜骥知道,你有一个坚实的后盾,便是嫁到了他们家,也不敢欺负你。”
半路放下来多没面子,好似他体虚无力一般,自己选择的情深之路,跪着都要走完。
他这豪言壮语是放下了,走到祥光殿门口,差点没把他累岔气,强忍着腿软站着观完了礼,看着妹妹被姜骥牵走时心下又揪了起来,他要求去送嫁,跟着妹妹的花轿到了国公府,务必要看着国公府拜完堂才行,若有一处委屈了他妹妹,他不依的,谈不拢便把妹妹带回家好了,他还不想嫁呢。
嫁女宴在中午,娶媳宴在晚上,皇宫的宴席过了午后便人走茶凉了,皇后叹了口气,毕竟也养了二十年了,这下走了,心里还是有几分空落落的,宫里又少了个孩子,如今只剩下玉女两姐妹,日后她们也要出阁,可就只剩下他们这些老人家了。
金童夫妇俩跟着去国公府送嫁,王妃一下午都在新房里陪小姑子坐着,金童则在郡主府和国公府各处巡视,哪里不满意他便要指出来,虽则有些无理取闹的嫌疑,但众人都知道他和妹妹感情深厚,又对这桩亲事不太满意,身份又尊贵,只能由着他挑挑拣拣,当然他也知道分寸,不会多为难当事的几个主子,只是指挥下人换个摆件换套碗碟,厨下安排的什么膳食,郡主晚上吃什么,他都要一一过问,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郡主府的大管家。
姜骏抽空来陪他坐会儿,见他坐在郡主府百般不得劲儿,邀他去国公府的前院招待宾客,他不去,这会儿难受着呢,他就要呆在郡主府,若不是于礼不合,他还想去新房里坐着呢。
姜骏知他的小别扭,拍着他的肩膀开解了他几句:“婧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以后可以常来看她,也可以带她去王府住,而且你们都有了自己的府邸,比在宫里时还自由呢,不似以前出个门要请示这个请示那个。”
话是这么说,可这妹妹要嫁人的感觉就是不好受嘛,婧儿能从宫里搬出来,他们都高兴,可他希望的是妹妹就住在他府里,或是住他隔壁,再远他就不开心了,结果婧儿现在住在国公府里,这郡主府就是一座大院子嘛,哪里像什么独门独户的府邸。
金童虎声虎气地说:“如果婧儿是嫁给你,我一定要把你打一顿!”
嫁给姜骥,他打不过,而且姜骥比他大许多,小时候还是他很崇拜的大哥哥,后来便是因着婧儿的亲事有了些不满,他还是不太敢在姜骥面前放肆,说到这个他就更气苦了,明明他才是大舅哥,姜骥是他的妹夫,可他怎么一点谱都摆不出来呢!
姜骏心道,如果婧儿能嫁给我,被你打一顿我也愿意,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你放心,她嫁到了我们家,我会护着她的,我大哥也很疼爱她,不能叫我母亲为难她,定南若敢对婧儿不敬重,我和大哥都不放过他,日后阿玉嫁过来,也不必担心妯娌问题,嫁到我们家算好了,你还操个什么心?”
金童忿忿哼声,他操心的多着呢,姜定南那小子刚才看到他,不情不愿地来打个招呼就跑了,明日给婧儿敬茶,不知道会不会耍花招,国公爷夫妇又偏心长孙,不知道会不会给婧儿气受,日后婧儿生了孩子,定然比不得姜定南得两老宠爱,不得就不得,他来疼。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他自个儿得了两个嫡子疼爱到了骨子里,却怕镇国公和姜骥偏爱长子嫡孙委屈继室之子,他自个儿妻妾满后院,姜骥若要纳妾他却恨不得提刀来。
国公府已然分家,如今姜家的嫡系子弟就剩他和姜骥两兄弟,今日是兄长的大喜之日,他本该在前头招待宾客忙各项琐事,但姜骥猜到了这位大舅哥满心不得劲儿,特意让姜骏放下手头诸事来陪他解闷,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妹夫来,前头一堆事情都是他来担着,分身乏术让镇国公都看不下去了,问你弟弟去哪儿躲懒了?他随和笑笑,“我让他去郡主府陪王爷说说话。”
金童比姜骏还小一点,在姜骥眼里也是个小弟弟,从前他也挺照拂这个孩子,谁知如今成了他的大舅哥,偏又还是个孩子心性,从今儿在我祥光殿看到他,眼里就满是怨念,他若不多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