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为着萱雅的事情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建设,始终对王妃开不了口,他无论怎么说,都会伤了王妃的心。
周宁觉着丈夫近来有心事,每日下职回来陪她吃晚饭,晚饭后散散步说说话,晚上也不缠着她胡闹了,早早的睡下,却听到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以及偶尔的叹息声。
黑暗中她轻轻将手覆在他肩际,柔声问他:“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他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金童长叹一声,抓过王妃的手拢在掌中,如果说阮素是天际白月光可望不可及,萱雅是心头朱砂痣要时时触碰,王妃便是冬日里的暖手炉,夏日里的解暑汤,最是不可或缺之物,前两者是精神需求,后者是物质需求,于他来说都是不愿割舍的,只恨他只有这一颗心一个人,如何让人人满意。
“宁儿,出国孝后,我……我可能要纳侧妃了,你可答应么?”
他还是想征求一下王妃的意见,若王妃能真心接纳萱雅,日后贤妻美妾相伴,他在外拼搏也更有动力。
周宁心中一紧身子一僵,他终于还是提了这事,成亲两年,金童身边只她一人,后院的无忧只是个摆设,金童身边原本有几个宫女较为伶俐,后来也被周宁架空了,金童不太管这些,他惯用的是松香墨茗这几个小太监,宫女又不能带着出门,回了后院有王妃的丫鬟,同样伺候周到。
她也信了几分金童说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亦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可他今日提了这事,很快就不是了。她是世家闺秀,早便打定了主意要嫁入皇室,也做好了给丈夫纳妾的准备,可金童,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小孩儿,或是对这男女之事不大开窍,外头的莺莺燕燕想凑过来,他皆不解风情地推开了去,她是较为享受他这方面的不开窍的,可如今,他开窍了,知道除了家中妻子外,外头还有许多花花草草,值得他收入府中。
“王爷是看中了谁家姑娘么?我可认识?”
这时候金童却怎么都说不出萱雅的名字,他甚至是有些羞愧的,这话若说出来,夫妻间必要起隔阂了。
“我就是问问你的看法,还没有确切人选呢。”
黑暗中周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听得出金童话里的紧张,好歹也同床共枕近两年了,她知道,他在说谎,不知是怎样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让他如此遮掩。
“我的看法么,自然是从勋贵世家挑两个姑娘做侧妃,只是如此可能只能挑到庶女或是隔房的侄女,也可寻官职不高但掌实权的人家的嫡出姑娘,比如京兆尹,六部侍郎,五城兵马司督统这类的官员,这些人家的嫡女咱们摆出诚意来,给个侧妃位还是能看的。”
婧儿曾说过,周宁本质上和她是一样的人,八面玲珑为人功利,看一个人先看他的价值,只是两人出身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同,婧儿远不及她的野心,但如今到了金童的事情上,姑嫂两人竟是同样的言辞看法,若不是这几日周宁都没进过宫,金童险些要以为婧儿和她通过气了。
“你说的有理,离出国孝还一年呢,咱们先慢慢相看着,有了合适的人选你先告诉我,我若见了合适的,也告诉你。”话到后头他语气便有些虚了,还是得挑个时候和王妃坦白才是。
周宁轻声应下,心下已做好了准备,估摸着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和她提起那人了。
结果金童倒是憋的住,一直憋到要出国孝了他也没提过这事儿,三年国孝实则是二十七个月,到来年的八月份,皇帝让钦天监挑了个吉日,举行了盛大的除服礼,皇帝领着宗亲朝臣去皇陵祭拜了太后,再去太庙祭了祖,这国孝便算完了。
一出国孝,京中那是罕见的热闹,基本家家都有人办喜事,沉寂了几年的喜乐铺子生意终于火爆起来,红纸烛花都卖断了货。
皇室同样不得懈怠,婧儿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九了,虚岁二十,这么大的姑娘还没定亲,实在不能再拖了,皇后早几年就看中了那江南大才子乔卿云,出国孝前她就同皇帝说了这事,让皇帝先召乔家公子进京来备考,准备明年的春闱。
皇帝对几个女儿的亲事也还算上心,不仅是乔卿云,其他地方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也都召进京来,美其名曰皇帝惜才,要培养年轻人。
在出国孝前后,各地的青年才俊便陆续进京,有亲眷在京里的,便住在亲眷家,在京里没人的,也事先定好了客栈,皇帝把人接进京自然不会让人露宿街头,便是他不安排,京中各大客栈每届春闱前都要抢人的,日后说起来,上一届的状元就是住我们店里的,来年又是一桩引客噱头。且如今进京的这批还不同一般举子,皇家几个大龄姑娘没定亲,皇帝这时候招青年才俊进京,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搞不好这些人里就要出个驸马仪宾呢,他们可得先拉好关系,不能被对家抢去了。
乔家在京城没人,乔卿云进京时只带了个小厮,背着个书箱,一袭单薄青衫染了满江水汽,金童在码头的茶肆坐着,王府的下人拉了个横幅,欢迎南直隶解元乔卿云来京。
不似其他人大阵仗进京,乔卿云孑然一身,但那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