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在家赋闲一段日子后,周家给他送了两位先生来,一位叫周志贤,是周家本家的族人,因为他的父亲醉酒打死了人,连累了少年中举的他无法参加会试,他便在周家族学里做先生,这一教就是十几年,他是周太傅的堂侄,周太傅也较为欣赏他,如今送他到金童身边做幕僚,总比一辈子在周家族学教书有出息。
这位周先生,周宁都得喊他一声堂叔,他入住郡王府,自然是座上宾,还一位先生叫胥名宁,字宗伟,这个宁字重了王妃的闺名,好在他们这些文人之间称呼多是呼字,平辈的人只叫他胥宗伟。
这位胥先生是先帝年间的进士,还曾拜在周太傅门下做门生,只是有些人会读书不一定会做官,而有些人不会读书,混起官场来却有模有样的。胥宗伟便是那会读书不会做官的,金童原还担心这位先生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后来对席交谈,才明了此人是五柳先生那样的高洁之士,他并非不懂官场,就是太懂了,看透了其中阴暗污秽,才不愿沦陷其中,他有自己的底线。
而周先生,他一身才学却因家祸无法科考,心里是有许多不甘的,金童和他交谈间能察觉到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野心,这样也好,胥先生高洁脱俗,周先生功利入世,二者中和一二,才能好生辅佐他,说不得这二人也能似房谋杜断一般为他尽心。
有了这两位先生后,金童便时常会同他们商量政事公务,两位先生知他如今急于挽救名声,改变帝后的看法,重新入朝,便为他献了一计,让他组织人手去去城门口施粥义诊,如今无甚祸事,但京城也有乞丐贫民,且他在城门口搭棚子,外地的难民闻讯也能赶过来受些接济,此举自当人人歌颂。
“这……父皇还在,我如此笼络民心,他可会多心?”
他熟读史书,也熟知前朝那些夺嫡之事,没一个皇帝希望儿子在他还健朗时便小动作频频。
“陛下膝下子嗣单薄,您和两位公主郡主都是皇室的门面,大公主名声差,二公主少出门,只您和郡主常在外头走动,郡主自然是天家闺秀人人称赞,您原本也是金麟祥瑞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唯一一桩不好便是前阵子郑州之事,陛下恼您不过也是恼您让他失了面子,您既能赢回名声,也是给他长脸,他岂有不满?”
金童和皇帝的关系同前朝天家父子不同,正常的天家父子间有着皇位纠葛,难免互相猜疑,金童并无皇位继承权,他做的一切,只为孝义,无关利益。
周先生说的有理,金童见胥先生一言不发,问他有何见解,胥先生只轻笑抚须:“志贤兄思虑周全,我并无异议。”
金童若有所思慢慢点头,心里也有些思量,回屋后又再和王妃商量了一二,王妃也觉周先生的提议好,还补充了一句:“若百姓对你感恩戴德,你切记要大声告诉他们,这都是父皇的恩德。”
金童轻笑:“这是自然,你哪里敢居功。”
周宁又道:“我怕到时候场面不受控制,事先安排几个人混进去带动民众情绪,确保百姓会说出咱们想听的话,也说出父皇想听的话。”
金童目光一亮,握着周宁的手紧了紧,称赞她道:“王妃真乃贤内助也!”
周宁低头笑得娇羞,很快便让人安排下去,施粥义诊的东西也要备好,他们府上供了太医,义诊便让他带着小药童去,施粥便准备白米馒头包子便是,她事先就让人在城门口贴了告示,告知民众祥郡王府后日会在城门口施粥义诊,为期三日,百姓们便奔走相告,有那家里殷实的,也想来贪小便宜,王妃自有对策,让他们带着户籍来领。
到得施粥那日,果然有许多人汇集在城门口等着领东西,有些乞丐难民没有户籍,怕领不到东西,王妃便让有户籍的站一边,没户籍的站另一边,而后对众人道:“真正的受难者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他们自然是没有户籍的,因此,没有户籍的先领,而且每人可以多领两个包子。”
至于那些带了户籍来的,自然要好好核查,若是有那家境殷实的也来领,自然不会发放给他们,他们是要做善事,顾及到真正有需要的人,可不是要做冤大头,若是他们一开始不立好规矩,祥郡王府哪有这么多米面养整个京城的百姓。
人群中便有人暗暗嘟囔,真是失策,早知道他们就不带户籍来了,穿身破烂衣裳装难民,还能早些领了回家。
京城里常有人家做善事搭粥篷,但多是装名堂,博个积善之家的好名声罢了,那粥清汤寡水没几粒米,馒头更是小,祥郡王府不愧是天家子弟,做善事排场也大,那白粥浓稠,用的也是好米,包子更是夹了肉夹了菜的,馒头也个大甘甜,领了东西的难民坐在路边吃,感慨这样好的包子馒头,若在京里买,至少也得十文钱一个吧。
京城物价贵,别处的包子一文钱一个,京城的包子就得五文,还是最素的芝麻糖包,若是夹了肉菜的,得七八文,个头还这样大,得十文钱了。
“那可不,今儿可是咱们赚到了,听说明儿还放,明儿咱们早些来,又能吃一顿好的。”
祥郡王府施粥,先是接连施三日,打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