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不可妄言多口舌,清渺只是垂头不语,看他的模样,金童说的没错了。
“你可不能走,你那个师叔六根不净,惠国寺几代方丈立起来的清规戒律,怕是要被他毁了,你要守着你师父的心血才是。”
清渺委屈的很,“可是我守不住呀,寺里如今是师叔做主,他把师父手抄的经书都卖给了大户人家,我也阻止不了。”
师父生前遗物,大多被他们以赠人添福的名义送给了那些权贵家眷,再诱哄人家添香油钱,为菩萨塑金身,如此行径,和买卖交易有何区别?师父常说佛在心中,不是靠那些俗物说佛,可那些俗物也是师父的心血啊,看着它们被人践踏,他却一样也守不住,只能眼不见为净,带着一颗佛心,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清渺,逃避可不是应对之法,你先留在京里,我帮你想想法子,一定带着你光明正大杀回惠国寺去。”
金童身上有少年人的桀骜锐气,又有股子孩童的天真跋扈,清渺只当他在安慰自己,想多留他几日罢了。
“我留在京里住哪儿呢?我和寺里师兄师叔们闹了不愉快,不想再回去了。”
临行前师叔说你这一去便是不守戒律叛离师门,日后莫要再打着惠国寺的招牌在外招摇,师兄一生清高睿远,却收了你这样一个弟子,你自请出师吧,莫要败坏他了的名声。
清渺哭着道:“我可以不做惠国寺的弟子,但我永远是师父的弟子,我不在这儿碍你们的眼,你们也别再管我。”
他就背着来时的书箱子走了,除了箱子里的一箱经书两件禅衣,胸前的一串念珠,手里的一个铜钵,再无长物,他才不怕呢,师父这些年带着他也是这样过的,他就不信,离了惠国寺他还能饿死。
金童将清渺带去了八里胡同他外祖家,让他在这儿安心住几日,外祖一家都是慈和人,能将他照顾的很好。
方出了胡同口,金童想到自个儿还有话忘记叮嘱,便转身回去,瞥见巷尾一片灰色衣袍带过,眼睛微眯心里便有了思量。
过了几日,惠国寺出了件怪事,寺里一棵经年的老菩提树夜里被天雷击中,起了大火,全寺僧人合力救火,也无力回天,菩提树被烧坏了枝桠,不晓得来年还会不会再发芽生叶。
静明大师向吾皇进言,菩提树被天雷击中,是上天示警,有不祥之物为祸世间。
皇帝召了钦天监问话,后者说了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大意是惠国寺属佛教,钦天监属道教,二者教义不同,他不太清楚这上天示警的佛意。
以前惠国寺鼎盛时期,钦天监坐了多年冷板凳,好不容易前任惠国方丈圆寂了,他们钦天监起来了,让他为惠国寺说话是不能的,天雷击中的是你惠国寺的树,与我钦天监何干。
皇帝也清楚底下人的小心思,便问静明大师不祥之物在哪儿,结果还没等他说出个二五六来,大公主病了。
宫里乱做一团,静明大师立刻成了皇宫的座上宾,皇后就差把他供起来了,更提及早年间在白马寺为大公主求的签文,里头有一句:“扶桑失火待春归”,难道就是应了这回的灾祸么?
静明大师便要了这张签文来看,问当时何解,皇后只道金童兄妹俩是大公主的贵人,这么些年有他们在旁庇护,大公主一直安然无恙,如今惠国寺的菩提树被烧毁,大公主就病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么?
静明大师便问,“大公子和翁主可求过签么?”
大公主都求了,没道理这两个没求。
皇后犹豫一瞬,道:“从小便算过不少八字,无一不是大吉。”
他们俩是公认的吉祥物,前几年亲戚家中有儿女亲事的,都喜欢让他们做坐床童子,图个好意头。
静明大师道:“人的一生起起落落,八字命理会因世事无常而改变,大公子和翁主可愿再求一签?”
事关玉女安危,求就求了,结果这回金童罕见地抽出了支中吉的签,婧儿的倒还是上吉签。
静明大师琢磨半晌,问金童道:“大公子近来可见过什么人?”
金童茫然:“近来是什么时候?我见的人可太多了,不知大师说的人有何不同?”
“自然不是寻常人,或是……出世之人。”
金童蹙眉:“出世之人?我在这尘世间,还能见到出世之人?难道您说我撞见鬼了?”
金童捂嘴惊呼,倒吓得周围人一个战栗,皇后拍了他的肩背一记,“呸!净胡说!”
心里连道了几句菩萨莫怪,童言无忌。
金童的贴身小太监松香面色惊疑,嘴里暗暗嘀咕了两句,叫周围的宫人听得了,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啊!没有!没说什么,你听岔了!”
皇后横眉冷立,喝问他们:“有什么话说出来!藏着掖着做什么!”
松香吓得跌跪在地,向小主子投去求救的目光,皇后见此更为惊怒,质问养子:“金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祸害到你妹妹身上了!”
金童连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