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桓宇伸出了手,亲手为云游倒了一杯茶。
“道长请尝尝,这茶啊,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月前上贡的。虽说不是什么名茶,可尝起来啊,可别有一番风味呢。”
云游也不推辞,微微颔首算是致谢。
一口下去,那滋味差点儿没让他将口中的茶尽数吐出来……
这茶……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不是甘的,是苦的。
“道长怎么这副表情,是这不对你的口味吗?”
“不,不是……而是奴才粗浅鄙陋,不曾尝过御茶,这才失了分寸,让皇上见笑了。”
令桓宇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道长这一张巧嘴了。”
云游一头的冷汗,“奴才……不知圣意如何,不敢妄自揣测……”
他找自己来,到底意欲何为。也不说清楚,总是这样猜哑谜,怕是再过几个时辰,自己这身子就撑不住了。
“没事儿。”
令桓宇伸出手,沾了沾杯子中的茶,而后在桌上轻轻的写下了一个字。
云游眯着眼睛一看,是个“忍”字。
忍?
他让自己忍?
“皇上……”
“道长,”令桓宇一巴掌堵住了云游的嘴,“先帝爷在时,曾交代过朕,凡事不要急功近利,不要着急。有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朕今日将这句话赠与道长,希望道长下回做事前,要三思。”
三思……
云游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话,简直就与昨儿浅乐说教自个儿的如出一辙。
难不成,令桓宇还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瞧见了他对待那戏子是什么模样了?
“是,皇上的教诲,奴才此生铭记。”
“客套话啊,说多了没意思,”令桓宇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云游,“道长不如说说,今夜朕这做法,是对是错啊?”
要自己去评论天子的对错?还是当着天子的面?
这还不如直接将他的头给砍下来了吧……
见他左右为难的样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令桓宇不由得笑出了声儿,“朕啊,在这皇位上坐了不少几年了,”他的手一直摆动不停,似是在诉说他心里头繁琐的心事,“可是呢,这几年来,朕一直被三皇叔,也就是当朝的懿王压制着,一朝不得志,朝朝不得志。这些日夜,朕过的也不快活。”
“是……可皇上前些天的穗夜一事,就处理的很出彩。奴才是看着,如今天朗上下,都对皇上您交口称赞呢。”
“呵,交口称赞。”
令桓宇笑出了声儿,“道长还真是不了解朝中的情况啊。”
“朕呢,今夜此举未免太不过脑子。一来,不给恒王一句解释的机会,就这么把他给幽禁了。二来,当众责罚胞弟,明日之后,天朗臣民又该说朕无情了。”
“皇上,既然都明白,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云游又问了一句,而后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嘴,便低着头,气儿都不敢吭一声儿。
毕竟眼前这人是连亲弟弟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处罚的人,若是自己哪句话说不好,把他给惹毛了,定个杀头之罪……这区区肉身又怎能承受的住呢……
令桓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起身,当着云游的面晃了晃身子,“朕乏了,道长今日就先请回吧。”
呃……
这就让自己回去了?什么都没说到啊……不得不说,令桓宇还真的是可以……把自己的好奇心硬生生的给勾出来了,又吊着不说……这不是诚心让自己难受吗?
可是皇上的话,就跟方才尝的那一口茶一样,即便是苦的,也得笑着咽下去。
何况令桓宇也说了,凡事让自己多忍忍……或许就是一种告诫吧。
都下了逐客令了,云游也不便多留,于是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奴才告退。”
“道长,如今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咱们可就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了。”
云游刚走到门口,令桓宇就悄声补上了这一句。
“云游生死全在皇上一句话之中,这条贱命,也是皇上的。日后诸事,任凭皇上吩咐。”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今夜这寝殿一聚,令桓宇没有别的目的……合着是来拉拢自己的……
拉拢就拉拢吧,毕竟他也会有求于这个看似昏庸,实则腹黑的皇上的。丫头的元神还等着要去登云阁里重塑的……如若这会儿不顺着皇上些,那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了……还费心力冒着生命危险去给楚凝治病……当他是傻吗?
想到此处,云游再也忍不住,巨咳了几声儿。
地上立马映上了一滩鲜红的血迹。
看来自己是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得赶快,赶快回去……他一面走着,一面不停的咳血,真的是坏事了。早知如此,方才在玉华宫里的时候就该试着把尸毒从体内给逼出来……虽然能逼出来的可能小之又小……但也好过这半盏茶的时辰,什么都不做,光顾着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