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喧闹, 却在这时似又静了一瞬。
在这一瞬里,秋日的碧空晴日与岸边流淌的淡色水花都好像有了声音。晴空的风与渡口的水跳动连起了天与地,就好似连起了隔着重重人群的你和他。
渡口的年轻人怔在了当场,但渡口的船夫却反而认得金风细雨楼的标志。金风细雨楼与漕帮关系不错,船老大虽不认得风秋,却认得风秋身边跟着的弟子,当下三两二推开人群, 走至风秋身边向三人行礼。
船老大道:“金风细雨楼来此,是为今日将到的少楼主亲眷吗?这事楼中一早交代过,我等一路待着老爷夫人们呢,必不会有所闪失,大人们实则无需如此辛苦。”
风秋两侧的弟子开口道:“多谢您了。我们少楼主想要快些见到家人, 方才来了这趟,并不是对您和漕帮的行事有不放心的。”
船老大见风秋装扮和两位弟子的态度,便知她在楼中地位不一般, 但确实没有想到她就是江枫!
船老大神色微变,原本还在打量的视线即刻低下,他恭敬道:“原是少楼主亲至!是我等失礼, 渡口日烈,您还请这边来——”
船老大正欲为风秋在这渡口上辟出一处静待之所,原先俩哪青年中,更为少年些的有些惊讶, 几乎是下意识问:“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它的少楼主不是亡故了吗?”
青年话音刚落, 风秋身边两个弟子便齐齐出剑。他们即刻从和善一秒切成怒目, 脾气更差点的那个,更是当场骂道:“哪个宵小咒骂!?”
那一剑凌空刺去,虽入不得西门吹雪这等剑客的眼,但这一剑也算是凌厉难避,可跻身江湖二流。风秋见身边的弟子这暴脾气的,刚要把刀去拦,却一手摸了空。
风秋:……对,我今天没带刀。那还是用碎银子吧。
风秋正欲出手,却见先前开口的青年已经轻轻松松避开了那一剑,他不仅躲的容易,更是叫道:“哇,我只是听了传言有点奇怪而已,我道歉,对不起!”
风秋见到这青年步法独特,更是抱着刀两三步就能避开弟子的全部攻击,便知这人功夫远在他们之上,只是心性平和良善,不欲与他们争长短。
风秋弹出了银子,阻止了两名弟子的动作,又走向两人,微微颔首致意。
她语带歉意:“家中小弟莽撞,我在此替他们两位说声抱歉,还望两位海涵。”
青年见她这么珍重,反而不适应了。
他似乎很少与女孩子靠这么近,更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方才红着脸说:“没有没有,本来也是我轻信了传言说错了话。”
他有些不敢看江枫,却又舍不得移开眼,有些不确定道:“你真的是江枫?”
风秋笑道:“前些日子是有传言说我死了,两位知道这传言,想来是从松江府来了?”
青年摇头:“我不是,白兄是,我从白兄那儿听来的。”
他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连忙看向和自己一同来京的朋友。
风秋便看向那另一名青年。那青年一身白衣整齐干净,但从他的装扮中也能瞧出他并不是个富裕的年轻人。不过他眉间的神情冷峻桀骜,看起来也并不是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样子。
青年也见到了风秋,但他却不想他的同伴一样轻躁,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对风秋道:“少楼主。”
他沉声道:“先前的传言,我是从燕南天大侠处听闻的,所以未曾怀疑它的真实性——”他向风秋抱拳,行了一礼:“冒犯了少楼主,还希望少楼主勿怪。”
风秋有些好奇:“你见过燕南天?”
青年不卑不亢:“黄河赈灾银运离松江府后不久,我有幸遇见了燕大侠与冷四爷。当时我遇上了些麻烦,还欠下了燕大侠的人情。燕大侠道,他不需要旁人还他恩情,若我真觉得过意不去,便去替金风细雨楼做一件事。”
他看着风秋,陈述道:“所以我入京了。”
平心而论,这青年虽沉默寡言,但容貌英俊、质如孤鹰,加上从他先前出手来看,是个用剑的高手,如今的态度又很质朴重情——若非金风细雨楼早已今非昔比,风秋或许还会想着都要把人拉进楼里去。
但现在的金风细雨楼文有杨无邪,武有燕南天,再不济移花宫还是金风细雨楼最可靠的同盟者。风秋自己又是个再合苏梦枕心意不过的继承人,金风细雨楼如今是真的不缺人,不仅不缺人,因为金风细雨楼如今扩张的太快,他们还要防着暗处的敌人给他们塞人。
所以听到青年的话,风秋也只是笑笑,她闻声道:“燕大哥是施恩不望报的人,既然如此,金风细雨楼更不能做挟恩图报的事情了。”
青年闻言,眸光微动,而风秋却并不在意,她道:“我楼中弟子今日冒犯了您的朋友,您若是能帮着说说,让您的朋友原谅则个,这件事便已两清了。秋日正是京中最好的时节,两位既来了京中,不妨好好游玩。京中景阳楼是我家产业,两位若是不介意,大可在此入住,其中费用,便算是金风细雨楼答谢二位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