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在月色下显得飘然若仙,指尖执起碧玉茶具的那一刻,倒是显得他的手指比这碧玉的茶具还要更似由玉石雕就。
邀月半点都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沏茶的声音清晰可闻。
但风秋确实没有察觉到有人,甚至等她亲眼瞧见邀月了,花了十足的心思去听,方才听见了他浅不可闻的呼吸声。
风秋:……这人的内功到底练到什么程度了。
风秋见邀月专注沏茶,犹豫片刻,想着自己现在还在借着别人的地盘,也就相当识趣地先打了招呼。
风秋:“邀月师兄,晚上好呀。”
邀月沏好了一杯茶,他用两指将茶杯端起轻抿了一口——他皱起眉头,似是极其不满意这茶的味道,将这辛辛苦苦沏的茶直接倒进了一旁的盆景里!
风秋:……
风秋发誓她的眼睛也很好,邀月那一口绝对都没沾到茶水!他都没喝到倒什么茶,这明明不是嫌弃茶不好,是在嫌弃她!
风秋不想触邀月的霉头,而移花宫又这么大,到哪儿找不到休息睡觉的地方呢?
风秋见邀月依然专注着他的茶,便悄悄的转过了身,打算溜走。
可她还没有走出一步,屋中传来辨不出喜怒的声音。
邀月道:“你不进屋来喝杯茶?”
风秋:“……这大晚上的喝茶啊?”
她话没有说完,只是觉得夜空中月亮莫名其妙暗下了,求生的本能让她即刻道,“——也挺好的!”
风秋两三步走了回去,端起邀月面前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最后一盏茶一口饮尽,喝完后有些讶异的眨了眨眼:“好香。”
邀月看了她一眼,将剩下的所有茶连同茶叶全部倒进盆景里头去了。甚至连茶末都没留下。
风秋看着他的动作,问“这是什么茶”的话也就全卡在喉咙里了,没敢问出声。
直到邀月把茶都丢尽了,方才抬眸看了她一眼。大约是风秋的表情太过委屈,他在略顿了一瞬后,开口说:“你觉得这茶不错?”
风秋点头:“茶水虽冷,茶香不散——”她还顺便夸了邀月,“手艺真好!”
邀月瞧着风秋嘴角微微翘了翘,他慢声道:“本是好茶,但时间过了太久,再怎么努力,都会变得难以入口。”
“茶香冷涩,茶水苦凝。”邀月道,“师妹以为呢?”
风秋谨慎道:“我觉得都还可以啊,冷茶也有冷茶的味道。”她又看了邀月没什么表情的一眼,又道:“……不然,师兄再泡壶热的,我喝一点,区别一下?”
邀月:“……”
邀月的眉间攀上了复杂的情绪,他盯着风秋,风秋被他盯的不自在,又说:“我也懂一点茶道,不然我给师兄泡一杯?”
邀月:“……”
他终于松开了一直捏着玉杯的手指,将东西推给了风秋,可有可无地点了头。
不知为什么,在他点头的那一刻,风秋莫名觉得他好像又不那么生气了。
风秋:……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人生气莫名其妙,不生气更莫名其妙。
邀月带来的东西很全,风秋用煮好的泉水清洗了原本的茶具,也没去管邀月到底带来的是什么茶,取了差不多的量便搁进了紫砂壶里头——她的茶艺是花大的妻子一手教的,甭管泡出来的茶味道怎么样,样子绝对是一等一的赏心悦目,步骤标准。
按照这位嫂嫂的话来说:“只要茶水的温度不错,顺着步骤做下来再怎么都不会难喝。只消没有难喝到难以下咽,谁能对着我们枫娘这张脸说不好喝?”
“所以似是茶道这样的技能,对枫娘而言,有形就足够用了。”
风秋虽不算很赞同这样的说法,但她对茶没什么兴趣,能学简单一点自然是好,也不会追着让自己当真精于此道了。所以当她将捏起茶壶在邀月面前的茶杯中倒下了泛着淡金色的茶水时,提醒了一句:“味道可能一般,不如师兄的好。”
邀月瞧着淡金色的茶水跌落碧玉的茶杯之中,倒是从喉间笑了一声:“从枫娘的动作来看,到瞧不出半点不好的地方。”
风秋见邀月完全不生气了,倒也松了口气,打趣了一句:“可也不就表象好看了么?”
邀月捏起玉杯,盯着风秋慢慢饮尽了杯中的茶,说:“倒也不只是表象。”
风秋:“?”
邀月微微垂下了眼帘,鸦羽般的睫毛在月光下似墨玉一般,他避开了风秋的视线,像怕是她见到他此刻的神情。
邀月点了点石桌,对风秋道:“再沏一杯。”
风秋:?
行。
沏茶风秋而言也不是什么体力活,她的袖口便先前洗茶具的泉水有些沾湿,便不得不挽起来些。白玉的颜色从手腕一路蜿蜒至指尖,最后停顿在碧绿的色泽上。邀月瞧见碧绿的茶盏中淡金色摇曳生辉,而金色之上又是极白的指尖与淡粉色的甲盖。有一两根长发在主人倾身夹起茶盏的时候飘下,乌木一般的黑色轻佻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