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既然没有意见,风秋简单整理了行囊,三个人便从扬州出发了。
风秋来的时候怕陆小凤跑路,来的又急又赶,什么都没准备。但这趟去找西门吹雪要带着花满楼,日子就不能过的那么糙了。于是陆小凤便见到了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执起了细细的银杆秤,在花满楼忙着打点好自己楼里那堆需要照顾的花时,替他去配好了他惯用的香,甚至连他喜欢的茶与茶具都一一备全了。
陆小凤真的见过很多的江湖侠女,但真没有见过一个会选长刀做武器的姑娘,对于熏香烹茶居然还有不浅的造诣——陆小凤自己都辨不出花满楼用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她却能扫一眼就全部选对。
“他是我哥,我是他妹妹,我们两家很多东西都用一样的啊。”风秋理所当然地回答起了陆小凤的问题,在又被询问这些东西她是怎么会的时候,越发莫名地回答,“我姓江啊,我大表哥是吏部主簿,你以为我入江湖了,我大哥哥就管不到我了?金风细雨楼总部在京城呢!”
说着,风秋忍不住恨恨。她对陆小凤重重叹了口气,道:“别说制香煮茶,诗书礼义我也懂一点——我大哥哥说了,人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识礼。嚯,当时我听着还觉得我大哥哥真是为我好,都不强求我识字呢,结果你知道那本《礼经》有多厚多难懂吗?他甚至都没告诉我学礼就是学‘三礼’,三礼有整整三本书!”
“三本书,你知道有多少字吗?等学到让我大哥满意,我师父都说我这字可以拿去卖了。”
五年的时间,在看客的眼里,那就是一行字的功夫。但对于真正过完这五年的风秋而言,却是好长一段日子。这好长的一段日子里,江湖上越是消停,风秋的经历就越是丰富多彩。花大在京中做官,一时半会儿还好,时日久了,便总是看不得风秋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这么飘。他有些心疼,但又不好阻止风秋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只能得了机会空闲,便找个借口把风秋叫过来习礼,一方面是为了免得她在江湖中沾了匪气,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能多得些安稳日子。
苏梦枕本身就是个文武双全的,对于花大这位全国第五要教风秋诗书自然半点反对都没有。江湖正好太平,那五年里,风秋待在花府的日子怕是比前十三年加起来都要多上几倍。偏前两年花大还结婚了,对象是当朝礼部侍郎的小女儿。花大见风秋着实是对诗书没什么兴趣,便和她说了什么不识就不识了,和你大嫂学点旁的吧。
风秋的大嫂是个温柔又娴静的女子,她起初还挺高兴的,觉得她总比花大好说话——直到她大嫂要开始教她琴棋书画。她太有耐心了,讲的比她有公务的大哥哥还要细,还要慢。最后不仅靠着自己的锲而不舍,把这些东西都灌进风秋脑子里了,连她大哥哥失败的诗书,都让这位嫂子借着教棋教画的空档,润物细无声地给风秋灌进去了点。
花大哥很满意。苏梦枕也没反对。只有风秋莫名其妙——她一个混江湖的,到底为什么还要读书啊???
还好花大嫂是个明白人,知道风秋志不在此,劝住了花大。纵使花大还要风秋读书,她大嫂至少把科目变成了《兵法》,多少能和风秋现在干的事情沾上点边。
“你大哥和师父都是担心你。”大嫂温声细语,“我知你志向远大,但这个世道对女子苛刻得很,你多学一些你大哥和你师父就会更放心一些。就算是如今瞧着用不上的东西,或许哪一天就用上了。”
“后来我想想,觉得我大嫂说的也对,技多不压身,学就学了,也许哪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用的上。”风秋回忆完,点燃了马车里的香炉,收拾妥当便打算去叫花满楼出门。
陆小凤倒是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瞧着风秋的背影,忍不住琢磨……花家这做法,教的怎么这么像大家闺秀。难不成江家还有让风秋脱离金风细雨楼,再回去做她的官家小姐的想法吗?
那苏梦枕对花家的这种行为又持默许态度……
听闻当今圣上……
陆小凤想着想着,竟是一后背的冷汗。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以花满楼的态度来看,花家不是轻情的性子,而金风细雨楼更是以重情义闻名江湖,他想的事情应该只是随意想想,不会发生。
更何况,退一万步——这可是个勇猛到要去和西门吹雪决斗的姑娘!
想到风秋的那把淡青色的长刀,陆小凤更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好笑。他见风秋已经领着花满楼出来,和他絮叨道:“茶给你带了,香也备了,我还买了棋,路上无聊你可以和陆小凤下棋……七哥,我应该没漏下东西了吧?”
陆小凤听见花满楼道:“没有,你给自己买了什么?”
风秋大手一挥:“哎,江湖儿女赶路习惯的,不用带什么。”
花满楼点点头,说:“我给你带了罐蜜饯。”
风秋:“谢谢七哥哥!”
陆小凤:……我先前乱七八糟想什么不可能的事呢。
三个人坐上了花满楼的泉鸣马车往太原赶去,陆小凤担心风秋叫不出西门吹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