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了一瞬,便颓然的落了下去,轻轻的垂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半身在水,他却无知无觉。
除了外围幸存者一声声泣血样的悲呼,他们这些维持千里阵的人竟再没一个人说话,近乎神迹也似,分明都五感不全各有缺陷,却都在那瞬间改变手印。
天河水无声无息的漫上来,漫过他们的脚趾,漫过他们盘起的膝盖,漫过他们并拢在胸前的手印,也漫过他们的咽喉口鼻。
有人痛哭,有人麻木,有人奔向更高的地方,有人奋力的将散碎的大石块垫起来,用双手为他们的孩子撑起一条能坚持久一点的路。
终于,昆仑的土木山石都爆发出强烈的生机,轰隆有声,似有再拔高之意。
四海尽起潮,一浪盖天地,茫茫无边无际的水终于将那些如石雕样的修道者都遮盖下去,他们坚硬如磐石的身躯被一荡一荡的大水冲击着,终于也慢慢的神展开,慢慢的被卷入了无边的海浪里。
哭喊声震天而起,昆仑摇摇晃晃,终于在他们不顾一切的咒语里拔高十尺。
在大水里绝望的人又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们拼命喘息着,连哭泣都发不出。
死亡一点点靠近,谁都阻止不了。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迅速从九天而下,如天神降临。
他穿一身漆黑的无常袍,手持伤痕累累的锁魂链,身后垂着人手臂粗细的绿枝,稳稳踏在被大水冲刷的干净无比的岩石上。
他从地狱来,却是人间神。
他眸光里含着冷淡,面目俊美疏离,周身荡漾着肉眼可见的浓郁黑气,一身杀气,发梢都滴着水,他将偌大昆仑顶上的人一一扫过,无悲无喜,全无表情,眼睛看着那方水里遥遥漂浮着的一只手。
那只手苍老枯败,干瘦如柴,指尖上功德的白光在一点点溢散。
还活着的人都没有动,没有人说话,风带着毁灭的气息拂过脸颊,拂过发梢。
黑面的无常突然动了,他在所有人的麻木里,以手按地,身体四周有无形的气劲向四面八方涌动,遮天蔽日的阴气被他催生出来,他手下的土地光芒涌动,迅速朝四周扩散。
“莽苍幽魂,冥冥厉鬼,我以魂祭,诏令尔来!神皆无能,鬼渡苍生!”
若是神佛无能为力,那就由我幽冥鬼怪,渡化这天下众生!
……
天下洪水涛涛,四海尽翻,冰山全融,土地尽被淹,人间唯一一片净土,竟只剩下了昆仑。
而这一切,还在虚空里进行争天之战的白唐还不清楚,他满心满眼都是先将苏毓秀控制起来。
可苏毓秀是真的强,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强悍,她的力量仿若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他们的斗争是天地的争斗,又险之又险,身死道消往往只在一转念。
此时,白唐眸光澄澈,手里牵着黑气内敛如精钢的牢笼,苏毓秀跪俯在内,面色惨白如鬼,唯有唇上一点丹砂色,为她平添几分艳色。
昊天仿若无事的垂着手,目光淡然,只胸前还有几丝金色,表明他绝未好过,就连右手腕上也光秃秃一片,那美如白玉的右手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白唐轻微的喘着气,艰难的撑着没有趴下,道:“你放心,苏毓秀,你放心。”
他来之前感觉能搬山填海,感觉能创造出一个新宇宙,可跟苏毓秀打一场,耗尽心神压缩时间,将本该旷日持久一战百年的神战压缩到这短短数日,体内万般灵气都被掏个干净,半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想来昊天也是,哪怕他未说,但他连修复自己肢体的余力都没有,只能勉强的让手腕上的鲜血停止流淌。
苏毓秀微微垂着眼,胸口剧烈的起伏,虽重伤而半废,神态却不失从容,道:“我从不忧心生死。”
她所忧所怖,从来不是生死存亡,她怕的从来都是谢必安的决绝转身,是他的憎恶厌恨,是他轮回百转,初心已变,再不会站在她身侧,给她一双遮雨的臂膀。
她的手抓着他与昊天齐心合力布下的囚笼,倏然抬头看向白唐,眸光亮的可怕,冷酷道:“白唐!杀了昊天!你不杀他,他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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