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顽固不化,少不得要委屈些……”太上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但眼睛里却露出些许焦急之色。
他已经接到了昊天帝君传给他的消息,如今已兵临城下,天庭危矣,没有时间了。
他虽存了让这承势之星悟道自然的意思,可让顽石点头,果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他用瞬息千年为他演示世间繁华,让他将这秩序道理一一看遍,可他终归没明白。
白唐的确没明白太上想让他领悟的意思,也没空细想,此刻他全身都被那万丈银丝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他被这糟老头子强行绑了!
而他周身的阴气竟都被封住了,半丝都翻涌不出来,那些拂尘上的银丝仿佛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身体里的阴气缠的丝紧。
天上战鼓已擂响三遍,天边流云变换,似又有星辰坠于其间。
……
而另一边,苏毓秀已经将神龙鼎的碎片扔在地上,她周身都涌动着月光一样的力量,海潮一样朝着前方涌动。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战场中心,周身却没有溅上一点灰尘,那些野兽一样冲杀的人都不自觉的从她身侧两边绕过。
她感受着那些神祗的死亡,唇边荡漾起一抹雅致的笑,酣畅淋漓的绽放着。
那叫美人的男鬼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从无数人冲锋厮杀的缝隙里,窥见了她的绝世风华,也窥见了她面上那一瞬的妖娆瑰丽,还有那沿着眼角缓慢而下的泪珠。
她是山中精魅,是画中狐仙,是月下艳鬼,是九天神姬,是凭借一张脸颠倒世间的妖魔。
她叫苏姚,小字妲己,是他用尽一切捧在心尖上的人,是被史笔钉死在妖孽牌上的祸国妖妃。
可这一刻,他终于从那张彷徨悲伤的脸上看见了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这一刻,苏毓秀埋葬在心底的经年苦痛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她想起那个人。
她想念那个人,想念他如醇酒一样的声音,想念他如冬日暖阳的温度,想念他为她摘下的星星和种的花。
时至今日,终于有资格再说一句:想念他。
“你看啊,”她轻微动着嘴唇,喃喃自语,“什么天神,什么天命,我终于让他们去为你的国家和你的子民殉葬。”
喊杀声如最华丽的祭乐,鲜血迸溅声是最美妙的音符,浓重而剧烈的扣响过去的门,将她心里的那些悲伤慢慢释放出来。
“你快看,很快,那南天门就将碎裂在我们脚下,你看着吧,我不会急,就跟他们当年一样,一点点的,让绝望爬满这天界。”
咚!咚!咚!
天上的战鼓又一次响起,那些天兵气势如虹的叫着,不要命也似的朝前拼杀。
光怪陆离的法宝兵器在空中不断交锋,天界的时空不断被撕裂,又不断愈合,但那样频繁的撕裂空间,已足够让无数人掉入空间夹层,化为虚无。
无数灵气斑驳交汇,哀嚎惨叫此起彼伏。
那些曾无可匹敌的天神一个个陨落,被神魔诅咒过的逆天者们前赴后继,全然不畏生死的横冲直撞。
他们早就死了,死在无数灰暗的岁月里,但他们
却又活着,凭着对命运、对天定的反抗苟延残喘,他们被苏毓秀召集出来,不为功名利禄,只为了一个推翻天地的机会。
天弃他们,神厌他们,三界容不下他们,所以他们来掀翻这天,踏破这地,为这三界改头换面!
这样数以千万计的逆天者们,谁人可挡?谁人敢挡?
无人!
所以他们一路向前,平川八千里,势不可挡,只杀的天兵节节败退,沿路留下无数神蜕,残肢断臂、碎裂法器满目皆是。
一条暗红色的百丈长龙在长空肆虐,被汹涌的天兵与逆天者们缠的脱不开身,张牙舞爪的吼叫。
无数夜叉修罗也嚎叫着冲入战场,烛阴已用火精打开地狱之门,莲涅又推波助澜的连同了第十九层地狱,将无数被天庭贬谪入轮回的神魂仙魄都唤了上来……
战场上天兵败势更显,神将相继陨落,一片带甲胄的黑云直逼那高达万丈的南天门而去。
南天门前的百万里土地尽数被鲜血浸染,云雾翻腾,血气弥漫,征伐声穿云裂帛。
猛兽已经出了笼,洪水已经出了闸,除非饮尽敌人血,否则绝不回头半步。
“十。”苏毓秀眼睛盯着云雾翻腾的前面,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开合,声音低而轻,只说给她自己听。
烛阴眼睛骤闭,天色尽黑,无数逆天者举起刀兵。
“九。”
烛阴双目睁开,白光如昼,一片头颅滚落在地,金黄色的鲜血溅至半空。
“八。”
莲涅控着幽灵藤,在无边的光色里微笑,额上红莲鲜艳如血色。
“七。”
穿黑甲的逆天者们齐齐奔腾,掀起一阵灵气狂潮,如江河直下大海决堤。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