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尸炉里的火从早到晚,竟不能有一日停歇,无数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
原先城市里摩肩擦踵的人,仿佛都成了一个曾经的影子。
连素来心大的白唐也被他那句形容说的心头一黯,再想想那些一大清早去挤地铁的日子,竟恍惚如前世。
“所以啊,”向东在他进门后语重心长道,“白大师啊,为了更多的人安全的活着,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他的头发都有些花白,精气神也实在不好,白唐想了下,还是安慰道:“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人是最擅长生存的动物。”
向东笑了下,赞同道:“这倒是。”
这个话题实在不愉快,聊起来只会让人更深刻的感受“无能为力”四个字,毕竟人类从不相信鬼神的无神论时代进入修真时代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古往今来,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的转型期往往是最痛苦。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便各自回房休息。
白唐身边终于没了旁人,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以往每次出门,他基本都会带着三个鬼使,或者身边跟着墨赦,到了后来,哪怕那些人都不在,他身体里还寄宿着一个白汤圆。
可现在,没有人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白唐将手垫在脑后,眼睛微微合着,睫毛却簌簌颤动,显然没有睡着。
怀里的溯洄镜安静的如同一块死物,白唐另一只手却始终搭在那镜子上。
墨赦说他得随时把这破镜子戴在身上,遇见苏毓秀的时候才好哄着她去照,或者是他再进入那种奇怪状态,遇见小苏毓秀的时候,可以让她照一下。
白唐最近保持认真睡觉的习惯,也有想再看见小苏毓秀的意思,可从他上次在苏府门口止步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再进入到那状态。
天色已经很晚,他脑子里却很活跃,思绪乱七八糟的。
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墨赦,或者该叫他范无救,谢必安的范无救。
白唐一直固执的不肯叫墨赦范无救,哪怕他老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名,但他一声都没叫过。
以前他总觉着因为只是习惯,后来才再一次次的接触中,慢慢发现不是的。
他只是不愿意。
因为范无救是谢必安的,他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无比和谐,无论如何都插不进第三个。
说起来有些奇怪,因为根本不是恋人,也不存在什么排他性,但是……
但是什么呢,白唐不知道。
他只是会觉着烦躁,因为墨赦对谢必安的反应太大了,简直就像是他的一块心病,还是无药可医的那种。
他还没见到谢必安,却已经打从心里不待见他。
但这种情绪微乎其微,如同在暴风里亮起的一点烛火,稍不注意,可能就被他庞杂的其他情绪湮灭的渣都不剩,但白唐从未深入思索过,这点微弱情绪为何从未真正被拍散,而是时不时在他心头翻搅。
他只是想着,一定要找到谢必安,无论生死,只有有了铁一般的事实,墨赦才能得到一个解脱,不管好坏,那时候,哪怕剜肉剔骨剖心
锥魂,也总能慢慢熬过来。
可若然不熬过那一遭,范无救永远都得困在“谢必安”的诅咒里,一日不见谢必安,范无救就一日都不得安歇。
墨赦,以前觉着这两个字是“除恶务尽,邪祟不赦”,可现在在想,这个名字,不赦免的到底是谁?
想的越深,思想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觉着谢必安不是个东西!
白唐翻了个身,有些帮亲不帮理的想,好歹兄弟做了那么多年,究竟能有多大仇,才能像个无影的鬼一样让自己的兄弟这么不得安宁?
要是换了他,肯定不会的,他想。
那八菱镜上有细微的光闪过,白唐没有睁眼,似乎思绪已经沉寂。
四周寂静的落针可闻,那镜子悄无声息的流水一样化入了白唐掌心。
或许只是一个恍神,白唐就又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奇怪空间里。
“你来了。”有细小的声音从白雾深处传来。
……
“真君,一切已布置妥当。”
有身穿甲胄的神从虚空中显出身形,对着一身深灰色长风衣的杨戬微微躬身道。
此时的杨戬就站在万里高空上,一双神目穿过厚重的云层,冷清清的看着偌大土地上若隐若现的纹路,还有几个飞速在不同地点穿梭的影子。
底下的无数城市还在沉眠里,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些隐藏在角落里浮动的光线。
杨戬摆了下手,那名天神就自动消失在夜色里,投奔另一处杀生地。
杨戬双手结印,掌心有细微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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