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依然是星星点点犹如星辰的红色染灵明灯,即便是在阴暗地狱里,也一点都不黑暗。
四周空旷一片,看不见半个鬼影的确,也不该有什么孤魂野鬼,大家都跑去参加酆都城空前华丽的婚礼了,不会有人注意他的。
他速度快到了极致,径直翻过罗酆山,朝着茫茫黑暗冲去。
就在刚才,他打通了一直在手机里沉睡的一个电话,这是第五次。
“让我见见他。”他说,“我用手上的十万业绩来换。”
那隐藏在遥遥对面的人低声不语,却道:“不行。”
那个声音又冷又涩,混杂着铁和血的味道,一路冰冷入疲惫的心脏。
就和……前几次一样。
墨赦浑身的血液又一次一点点冷下来,终于第二次开口抗争,道:“就算是罪人,也有被探视的权利。”
“不行。”电话那头的人仍是干脆的两个字,一丝余地都不留。
墨赦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眼睛忽然微微黯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弥漫上了他的心头,他的声音也有些冷涩,道:“我们真的,这么不可饶恕吗?”
这一句话,似乎在问那人,却又似乎在问他自己。
那边没有说话,只冷笑一声,就挂了电话。
记忆如潮水一样在阴暗的心里翻涌,与他并肩同行的人声嘶力竭的质问和决然的背叛,让他迷惑不解。
既然要叛离,那就做个彻底的出卖者吧,大哥。
那么明亮的人,明亮的如同太阳一样的人,曾经在阳间如血的残阳里对他微微而笑,说要分道扬镳。
他闭上眼,都依稀能看见他俊美健气的眉眼,闪着光一样,在漫长顾忌的黄泉路上与他添一点温暖。
阴风怒嚎着,他又一次在幽冥鬼域里踽踽独行。
生来一人,归去一人。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看见那个人,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见一面,哪怕只是背影。
黑暗迎面而来,他修身的黑衣突然就幻化成了五百年前那样的黑色长衫,缠在手腕上的锁链仿佛感觉到了主人心里翻涌的怒气,倏然伸长,缠绕上他整个手臂,如同暗红色的蛇。
一直不怎么使用的黑色木棒也从袖中滑落,铮然如金玉相击,化作不起眼的木簪,将他持续长长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
墨衣玉面,手缠黑链可惜官身被削,印信被夺,不然该是有袍服的。
这才是,他的样子,才是那个人熟悉的样子。
……
不知过了多久,何蔚牵着依旧蒙着盖头的新娘从深院里走出来,身后跟着身着银黑两色军服的酆都城守卫。
煊赫的热闹声音再次回荡起来。
白唐敏锐的发觉到了不对,哪怕欢喜的唢呐依旧响彻天穹,但气氛却怎么也欢欣不起来。
几个处于高位的人都不怎么说话,只剩下不知内情的鬼在喧哗恭贺。
何蔚眼光掠过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白唐心里一跳,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加明显因为他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背后好几双明目张胆的眼睛,丝毫不避讳的盯着他。
就连何蔚身后,也多了好几个守卫他的酆都城护卫,虽然他们面上也都挂着笑,但那笑在白唐眼中,竟显的十分僵硬。
何蔚拿着签好的婚书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继而手一扬,那红色的婚书就自燃起来。
他面上挂着笑,一边随口应付着月戎乱七八糟的说话,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转头四处瞅着。
在那些普通鬼魂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窥见了宅子四周凭空多出来的森然气息。
“哎呀要结束了,你要去哪儿啊?要不要随我去第五殿看看,怎么说你也是老范的人,我跟老范那是多铁的交情……”月戎自来熟的拦着白唐的肩膀,提议道、
白唐转过头,傲娇道:“不去。”继而又狐疑的问他:“这就结束了?这么多鬼都来了,不给人吃饭?”
月戎喷笑,道:“吃什么饭?这又不是人间,还讲究招待亲戚,老兄,你来的是地狱!酆都城里办婚礼,难得的热闹,你以为那些鬼都是过来吃饭的?看见那城里满溢的各色气息了吗?呵呵,那才是正主。”
白唐回忆了下,酆都城里还真是地府各色气息弥漫,他甚至看见了许多灵魂发出不加掩饰的舒畅声,原来,那些糖果瓜子都是小计,那满天满地的纯粹气息才是吸引万鬼来朝贺的主要原因。
月戎眨着眼,神秘兮兮的笑道:“你看这酆都城地广千里,里面驻扎的阴魂不知多少,但那里可都没有流窜的哦,每一个,都是有丹书造册的。”顿了顿,拍着头道:“用人间的话来说,每一个酆都城民都有自己的身份证,独一无二,酆都城里最年轻的鬼都有千年啦。”
白唐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却见月戎吭吭哧哧笑着,趴在他耳边小声道:“酆都城为了迎接她的新主人,才对外开放一个月,唐唐啊,还是你有眼福,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