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也说不准这人到底是好是坏,虽看上去一脸奸相,但到底是爹爹看中的人,又想到爹爹的病,这才慢悠悠起身,将坐皱的衣裙抚平,下命让眼下跪着的人起身。
转身将轿帘掀开,轩儿依旧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再看什么怪物似的。
轩儿在王府接受了很多教育,面对不同的折辱有不同的应对方式,可他从没听过,也没想过竟还有卢月这种方式,甚至让人,有点想笑。
众人都没想到这轿中竟还坐着一个娃娃,又纷纷议论起来,而现下里那方才起身的赵氏,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管她到底带着哪家的孩子了。
不再搭理门前的人,绿儿搀着卢月,同轩儿言柏一起踏入卢府,原这门外的宾客,不过是冰山一角,屋内的,才是她们今天的真正观众。
卢月对着这屋内的商场巨霸亦或是官场大人们微微颔首,穿过垂花堂朝厢房走去。
留下一路的人纷纷猜测这孩童的身份。
父亲所居的是正院的东厢房,此刻院内寂然萧瑟,连一个侍卫都不见,与前厅那举杯畅饮的宾客和来来往往的侍女们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推门而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有些骇人。
卢月听到了,微微皱眉道:“绿儿,你先带轩儿和言柏去食堂里吃些点心去,我同爹爹说会儿话。”
卢月说罢,从绿儿手中将点心盒子接了过去,脸上神情严肃,轩儿看到,点了点头,其余两人亦听从了安排。
走入厢房里,咳嗽声越是大了,卢月心里莫名涩涩的,快步走进去,只见父亲正蜷在那年代久远,磨损的厉害的太师椅上。
不过三日不见,他看着突然年迈了好些,双鬓都更加斑白了,一身姜色袍子在身上都显得有些宽大,同那日跟她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
只一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吃药,只是爹爹每咽下一口,都咳嗽的要将那孱瘦的身子弓起来。
卢月看着心酸,整理整理情绪,抱着点心盒子上前,甜甜叫了声爹爹。
听到这熟悉乖巧的声音,卢正萧抬眸,见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女儿竟站在自己面前,眼中少了几分叛逆不羁,一身红衣娇俏的让他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那出嫁的女儿,还是当年一身红妆嫁给他的华月。
一旁的丫鬟见状,屈身行礼后便出去了。
“月儿,我的月儿。”迟疑了半晌,卢正萧终于颤抖着手叫了出来。
“爹爹,看月儿给你带了什么来。”卢月倾身紧靠着卢正萧坐下,将怀中的点心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桃花酥饼,“爹爹你看,月儿一路上都亲自抱着,一块儿都没有碎掉哦。”
“好,好,我的乖女儿长大了。”卢正萧记忆中还是卢月儿任性的样子,现下里几日不见,却见女儿已变得这般乖巧懂事,一时间眼泪都差点下来。
“不过月儿,你怎么来的这样早,王爷呢,听你赵姨娘说,你还得一个时辰才回来呢,爹爹都未能去迎你。”卢正萧有些愧疚,女儿回门是大事,他今日里却病成这样,连回门宴都全交给赵氏去办了。
“无妨的,女儿想念爹爹,何时都能来看望爹爹。”卢月忽略了父亲的问题,脸上故作轻松,心中却明了,看来这回门宴的确就是那赵氏一手操办,只是,她的真正目的真的只是羞辱自己吗?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来人是卢兰亭。
“王妃!”卢兰亭对卢月行礼,神色语气如常,好像门外并未发生过什么一般。说罢,又对着卢正萧拱手道,“哥哥,回门宴要开始了,得由您过去开席。”
卢月默然,随他一起扶着爹爹往前堂走,心却想,今日这场宴会,定是不会太平了。
稀里糊涂昏睡两日了,卢正萧第一次踏出厢房,看着府内的布置和来来往往的丫鬟奴仆,不解地问道“这回门宴,怎么弄得这般隆重?”。
“哥哥,嫂嫂今日专门宴请了许多天府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来庆王妃回门之礼,二来哥哥的病来得急,怕是惹了什么东西,今日回门大宴亦有冲喜之意。“一旁的卢兰亭恭敬答道。
“胡闹,真是胡闹!”卢正萧摇头,愤然呵道,气急了又是一串咳嗽,身子低低地佝着,若非卢月使劲儿扶着,怕是难以支撑。
“哥哥莫气,嫂嫂也是担心哥哥身体,哥哥切莫气急伤身啊!”卢兰亭忙抚着卢正萧的背,言辞忧心关切。
卢月看着卢兰亭关切是神色,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走过游廊,尽头便是卢府里平日开办大型宴会的宴宾大厅,推门而入,楠木金丝桌椅,奇花异香缭绕,整个大厅被装饰的富丽堂皇。而大厅内亦早已坐满了被邀请来参加回门宴的宾客,独有上席和旁边的主家座位空着。
见主家到来,宾客纷纷起身道喝,赵氏亦脸色欣喜坦然,柔着身子走来,从卢月手中将卢正萧的胳膊搀了过去,仿佛同卢月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
既见局面已这般了,卢正萧也不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