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声,有风声从我耳边掠过。
那是一支箭。
“找死啊!”一个愤怒的声音在耳旁炸裂,然后我就被人用力往一旁拖拽。
“要死回家去死,别在这儿碍事儿。”还是那个声音,他好像很愤怒,但是我能听出来,他是紧张。
像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为了威严,故意装出来的凶恶。这种语气,我太熟悉了。家里那个老爹,总喜欢这么跟人说话。
这个人也真是奇怪,要死当然就该在这儿死,回家死才是浪费。他说话这么没有条理,他一定很紧张。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就笑着去看那个人。
可是下一刻,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肩膀上插着一支箭,一支本该射在我身上的箭。
我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拔出佩剑,对着迎面而来的又一阵箭雨挥舞。片刻过后,所有的箭支都被击落。
我出剑很小心,每一剑都是用剑身拍箭支,落在地上的羽箭全都完好无损。因为我隐约记得,出来时,老爹提过我们的箭不够用了。
看得出来刚刚出手救我的老哥有些讶异,他愣了片刻才说了一句:
兄弟可以啊!
我笑了笑说:也就那样吧。
然后一把把他推回战壕,我又提剑冲了出去。
这是战场。
这也是我第一次上战场。
战争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曾经以为打仗就是很多人一起比武。我刚学剑那会儿,就有过多人斗殴的经验,有时候是别人一群打我一个,有时候是我带一群人打别人一个,也有势均力敌两群人对战的时候。
我一直以为,所谓战争,就是更多这样的两群人对着打。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我在第一次冲锋时,就看见周围的弟兄成片的倒下。打架的时候无论人数差异如何悬殊,都能打上几个来回。可是战争不一样,每一次碰撞,都是数百条人命。
我不想打了。
这场战役落幕后,我跟父亲说。
他说,来了就要战到最后。
行吧,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听话。
那天晚上,父亲忽然将我们都召集起来,说是抓住了奸细。
我认得那个奸细。他是白天救我的人。
面对同袍的举证揭发,他没有争辩,只是看到我时,无奈的对我笑了笑。
“他不是奸细。”我对父亲说,“他在战场上救过我。”
“闭嘴。”父亲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理会我,然后让人把那人带下去问斩。
老头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哪有奸细会救敌军的。
我这样想着,就找机会把那人放了出去。
几个守卫,怎么会是我这样正经蜀山传人的对手。营救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
我将那人送出军营以后,还给了他几两银子,跟他说以后大周是待不了了,换个地方谋生吧。
很奇怪,他看我并没有感激,只是笑着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是的,不久后就再见到了他,在那场百人守谷的战役里。
他的的确确是迦楼的奸细。父亲说的对,对于战争来说,与其说我是天真,不如我是愚蠢。
而这份愚蠢的代价就是,大周的一场败仗,和三万精兵,全数被剿。
我真的不想打了,我的的确确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
然后我就被父亲派去守城了。
这座弃城没有军队,只有五百罪卒,都是前朝的罪犯,来戴罪立功的。
换句话说,这五百人,就是炮灰,随时准备当做弃卒丢弃。
老白肯定不是我亲爹。
后来证实,果然不是。
哪个亲爹肯这么坑儿子。
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我靠在城门的门洞里休息。这一晚太暗了,只要没营火的地方,就伸手不见五指。
我想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我在这里。
不过我又想错了,我发现只要在战场上,我的判断总是出错。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们被抛弃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根据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另一个罪卒,我并不想和这样的人说话。
都是一群背负人命的恶徒,早就该被抛弃了。
“我们的任务是拖住迦楼的军队,让他们以为城里还有人驻守。只要迦楼军在城外犹豫个一两天,后方的大部队就能到下一个据点重新整军再战。”
呵,知道的还挺清楚,不过我仍旧没有理他。
“我们现在差不多就成了挡箭牌,只不过是肉做的。”
“你好烦。”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这个人在打扰我。
这种黑夜里的守卫战,最可怕的不是敌袭,而是营啸。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一旦有一丝一毫情绪上的刺激,都会变成一场内部的混战。尤其是这五百人都是罪卒,本身没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