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打算叫你留下来,我装疯逃出去的。可是我看得出,在你我之间,娘娘更舍不得你,我们俩都装疯的话,也太容易叫人怀疑,所以只能你装疯逃出去,我留下了……”
莲华听这话,心里一股暖意,得意道:“那是,与你相比,娘娘自然更舍不得我。要是装疯真的能逃出去……”
莲华低头想了一会儿,本朝皇都原本是在江南一带的,但是太祖的长子英年早逝,太祖太疼爱长子了,便把皇位传给了长子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长孙,没有传给当时最具盛名、最有实力的四皇子。后来四皇子便是装疯潜伏四年,最后从皇长孙的手中逃走,逃到北边,也因此,后来皇都才设立在如今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装疯逃生的先例,莲华觉得,兴许真的能行。
而且,就算不能行,就像张洛儿说的,大黎律法有明文规定,疯子做法从轻处置,她装疯的话,什么亏都不会吃。
这么一想,莲华当即做了决定,伸手拍了拍张洛儿的肩膀,道:“以往我瞧不上你,但如今我发现你确实也是个有血性的女子,你放心,你要是真的死在这儿了,我每年晴明都给你上柱香。”
张洛儿暗自冷笑,上钩就好。
她也不说什么了,她本就与莲华关系不好,如今要是显得太过热切容易叫她怀疑,便往石床上一趟,道:“我也不是为了
你,我是为了娘娘,娘娘对我有恩。”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了。
岳婕妤亲自去太医院寻太医,不过大部分太医都不愿意去那种地方,最后只得求到苏易安那里。
苏易安口碑极好,人也好,岳婕妤去与他说了,他果然当即便同意了,随后便去大狱中看莲华。
此时,大狱中,莲华缩在墙角,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哭哭啼啼,看样子是真的疯了。
张洛儿躺在牢房里紧靠墙壁的那张石床上,面朝着墙壁,不愿看她,似乎是不堪其扰。
苏易安很快到了,狱卒打开牢门,苏易安一看便知道是哪个宫女有问题,径直走到莲华面前,把药箱往她身边一放,道:“姑娘,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
他一开口,莲华还没怎么,张洛儿却浑身猛地一怔,先前被强压下来的伤心痛苦,一瞬间反弹出来,像什么堵在经脉中,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难受的好一会儿喘不过气来。
这段日子,她昏昏沉沉的病着,或多或少就是想要逃避面对自己伤透的心。
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不再想他了,可他一出现,她才发觉以往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她也许根本就放不下他。
这个救过她、给她希望、带她看见阳光与将来的男人……
也是伤她最深、把她当傻子骗的男人……
莲华还在极力地装疯卖傻,挣扎着不让苏易安接近,苏易安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拿出银针在莲华脑袋上的一处穴位刺了一阵,莲华便沉沉昏睡过去。
苏易安这才开始给莲华诊脉。
而张洛儿压抑的痛苦到了顶峰,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苏易安听见她的哭声,才猛地察觉到她是张洛儿,转身看向她:“洛儿?”
张洛儿忍不住了,下床,走到苏易安身边,轻轻抱住他:“我好想你……”
苏易安轻笑,不顾她身上那股刺鼻的馊味和血腥味,也伸手抱住了她,道:“乖,我一直都在。”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张洛儿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其实如果按照大黎女子通常的眼光看来,苏易安无论如何都算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样貌出色,性情柔和,年纪轻轻便已是太医院院判,唯一的缺点便是与众多女子暧昧不清,可这放在他身上,便是所谓的风流。
再说大黎女子,又有几个能有安歌那样的机遇,嫁到一个从一而终的男子?何况那男子如今都死了。
那就别再互相折磨了,接受自己成为他众多姘头中最普通的一个……可是,不甘心啊!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与那么多人有关,她可能不会那么爱他,不会为他做出杀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正是因为一开始她看见的苏易安太过完美,她才无法接受真正的他……
她也弄不懂,自己心里到底是爱意更多,还是屈辱,悔恨,和恶心更多。
算了算了,张洛儿不住对自己道,那两个人是她为他杀的,所以他欠自己,他活该被自己利用。
她送开手,泪眼朦胧地看着苏易安,哀求道:“苏大人,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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