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诺应声,正要送安歌回去,殷沐又道:“去看看宫里还有哪处宫空着,给庄嫔换个地方。”
这……这是嫌庄嫔和安歌同住一宫碍事了啊,看来皇上这次是来真的了。
尹诺这么想着,立马应了,去一一安排。
安歌清醒后,窗外已经全黑了,嗓子里似乎还有那药的苦味,她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又忍不住流出泪来。
一旁的太医听见她的哭声,连忙过来道:“夫人醒了?”
见安歌依旧只是伤心哭泣,什么话也不说,这太医走过来跪到床边,压低声音道:“夫人,别难过了,你的孩子没事。”
安歌猛地一震,惊愕地望着他。
怎么可能?那半碗汤药,殷沐一滴不剩地给她灌了进去……
那太医似乎猜到了安歌在担忧什么,便小声解释道:“夫人那包药在太医院的时候便被苏大人掉了包,虽用的也是差不多功效的寒凉药物,但药性没有那么强,再加上夫人没有全部喝完,其实影响并不大。”
安歌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无比惊喜地跟他确定:“真的?”
那太医点点头,随后又指了指地上一盆血水,道:“夫人放心,一切都很周全,这,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鸡血,足以蒙混过关。”
太好了!安歌轻抚小腹,她和景澜的孩子还活着!
而且,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多少不适。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我的孩子没事,是皇上的授意还是……”
这太医不禁对安歌佩服起来,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只沉浸了一小会儿便立马开始清晰的思考问题了。
他道:“皇上不知道此事,皇上还以为夫人的孩子已经流掉了。”
安歌拧了一下眉头,顿时又怀疑地看向他,这太医看着岁数比她大不了多少,眸子漆黑且亮,还是一副天真稚嫩的样子。
她压根就不认识这太医,他为什么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替她瞒着这件事?
那太医看明白了安歌戒备的目光,赶紧解释道:“夫人莫慌,我帮你,是因为我是苏大人的人,也是听了苏大人的吩咐替夫人隐瞒此事的。苏大人不受皇上信任所以不能亲自来照顾夫人,但我是不久前才入宫的,皇上的人也不知道我与苏大人有关。”
居然是苏易安在背后替她策划的一切……
“夫人,我叫唐清阮。之前一直负责姑娘的那位太医,离宫时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手脚都摔断了回家休养了。夫人寻个机会,在皇上面前指名要我来照顾你,我可以帮你前期瞒着这胎儿不叫皇上发现。”
他紧张地看了看后头,道,“伺候夫人的宫女被我打发出去熬药了,不一会儿她们便要回来,夫人记着千万别在她们面前露馅。”
安歌看着他,心里飞快地思索着。
她此时孤立无援,确实需要盟友。
但苏易安可信吗?
不管了,虽还没有解开苏易安身上的许多谜团,但至少他现在是帮她的,
如果不是他暗中操作,自己这孩子是真的保不住了,所以无论如何,她和苏易安现在没有明显的冲突。
她点点头,唐清阮又道:“过几日夫人能下床了,再寻个机会去看庄嫔,到时候苏大人会在庄嫔处等待夫人,与夫人解释一些重要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宫女便端着药进来了,唐清阮也站起来去收拾自己的药箱,收拾完便退下了。
安歌看着宫女手中端着的那碗药,问道:“这也是方才那位太医开的药方?”
宫女应道:“是的。”
安歌端起来一口不剩的喝完,再把碗递给宫女,便倒头继续睡了。
宫女等她睡着,去御书房将安歌的反应一字不差地告诉殷沐,殷沐听罢,心下奇怪。
在安歌昏迷之前,她又哭又闹不愿意喝那药,如今她不哭不闹,如此乖顺的吃药,实在是有些反常。
若不是有别的隐情,便是她伤心绝望,不想反抗了。
他处理完政务已经是夜半,便赶紧去了景阳宫。
殷沐也是知道他喜欢上大臣的妻子是为人不齿的行为,他每次与安歌共处一室时都把所有的宫人赶到外头去。
此时他便坐在安歌的床边,内殿很暗,只在窗前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从夜半坐到天亮,听安歌说了十数句梦话,全是在叫景澜的名字。
也听见她在梦中呜呜哭泣,不知是为孩子还是为景澜。
天亮时,安歌睁开眼,看见殷沐在这儿,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殷沐挑了挑嘴角:“醒了?你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安歌默然良久,轻叹一声,然后笑了笑,依旧背对着他,道:“皇上给个话,你想听什么?想听什么我便说什么。”
殷沐微眯着眼睛,道:“不要继续挑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