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本还阳光灿烂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出京城往南,距离城垣十里左右,稀稀落落地坐落着几件土房子。这村的路泥泞不堪,马车行驶的很慢,还是溅上了点点黄泥。
安歌掀开车帘子,望向外头骑在一匹白色骏马身上的苏易安:“还有多久才到?”
“这就到了。”苏易安勒住马,车夫也停了马车,宁九先跳了下去,又掀开帘子等安歌下来。
眼前坐落着一个孤零零的小院子,低矮的黄泥墙下窝着一条没什么精神的老黄狗,看见有人过来,抬起头望了一眼,哼唧了两声,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苏易安直接推开院门进去,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子正坐在屋檐下发呆,见苏易安来了,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露出一丝光亮,欢喜道:“苏哥哥,你来了!”
苏哥哥?安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满脸皱纹的样子,快当苏易安奶奶了吧。
苏易安笑了笑,几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与她直视,语气温柔地问道:“你的腿最近怎么样?还疼吗?”
紧跟着苏易安过来的安歌听见这句话,才注意到这女子的腿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她身边还放了两根拐杖,看来应该是腿脚有些问题。
“不好!一点都不好!疼死了!苏哥哥,你快帮我治嘛,真的好痛啊!”她皱起本来就满是褶皱的眉头,那语气好像是在和苏易安撒娇。
看起来,她应该是很喜欢苏易安。
苏易安很有耐心地哄着她:“好,你乖乖吃药,吃了药就不会疼了。”
女子乖巧地点了点头,苏易安这才起身,对身后一头雾水的安歌道:“安歌,你也看完敬妃的医案了,你知道她将死的几个月是什么样子。”
安歌目光从女子的身上移开,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嗯……我娘和敬妃,大限之前,都神志不清。”
很明显,面前这位,也是一样。
“是,静姑姑与你娘同岁,原本都是在敬妃身边当差的,如今也神志不清。而且……”
苏易安又望向静姑姑,静姑姑却高兴地像个小女孩一样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自己在那里开心。
苏易安拿开她腿上铺着的毯子,又掀开她的裤腿,一股恶臭也随之传了出来。
安歌怔怔地望着她的半截小腿,那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斑点。
“不仅神志不清,而且身体开始腐烂。敬妃腹中的第二个胎儿也没有保住,引产出来的时候,尚未长全的小身体也是腐烂的。”苏易安静静与她对视,他知道安歌已经差不多把这一切串联起来了。
安歌沉声问道:“所以,当年敬妃宫里的,从敬妃到底下的宫女和宫人,全都没有善终?”
苏易安点点头:“我打探了很久,有几个宫人也查到了线索,可我找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去世了。只有静姑姑还在,但她……”
苏易安没有说下去,而安歌却知道,这位静姑姑也没有几日可活了。
可她已经神志不清,又怎么问她关于当年的事?
“你这般聪明,应该也猜到了
。”苏易安对沉默不语的安歌道,“敬妃,你娘,还有当时敬妃身边的所有宫人,都中毒了,但由于中毒深浅不同,所以存活的年限也不同。”
安歌回想起母亲最后几年病痛的样子,她本只以为是生病了,没想到居然是中毒了,而且到底怎么中的毒,谁下的毒,现在似乎都无从查起。
苏易安看着她紧握的双拳,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安慰道:“你放心,我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静姑姑中了什么毒,但还有办法慢慢替她调理身体,如果调理的好的话,指不定她还能恢复神智,告诉我们当年敬妃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安歌突然仰起头问道。
苏易安点点头,又道:“还有,我以后还得经常为你诊脉。”
“为什么?”安歌先是不解,而后又立马想到了,“你是想说我身上可能也有这种毒?”
“嗯。”苏易安点头,“毕竟当初敬妃中了毒,她腹中的孩子就没剩下来。按道理说,你娘是在宫里中了毒,离宫了之后才生下你的,怀你的时候身体里应该一直带着这种毒,但你却好端端的出生了,很可能……很可能是这种毒在身体里有一段潜伏期。”
“潜伏期?”
苏易安解释道:“它可能要在身体里沉睡几年才会发作。你娘怀你的时候,毒没有发作,你也没有问题,而在生下你几年后,才慢慢开始发作。你身上可能也带这行毒,只是现在还没发作。”
“我……”安歌有些慌,“我将来也会这样吗?”
“我不会让你这样的,”苏易安轻轻执起她的手,“我必会找到解毒的方法!”
“我……”安歌立马抽回自己的手,没有注意到苏易安突然黯淡下来的眼神,故作轻松地道,“我也不一定中毒,不是吗?”
“嗯,那倒也是,没有中毒最好。”苏易安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