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经厂印刻。
经厂是大黎司礼监所属的机构,原本只管经书的印板,后来渐渐也会刊印邸报之类的刊物,经厂里笺纸匠、裱背匠、摺配匠、裁历匠、刷印匠、笔匠、黑墨匠、画匠、刊字匠等人数众多,不过他们多为宦官,学识有限,校勘不精,所以刘咏絮每次送样子过去的时候,都是令邸报府的每一个人进行仔细校勘的,若有错字便罚俸禄,因此《后宫邸报》虽然由经厂印制,还算制作精良,鲜少发生错误。
第二日卯时便拿到了二十册,如今后妃人数不多,二十册也绰绰有余。刘咏絮又派安歌去跑腿,给各宫娘娘送一下邸报,安歌拿到邸报后,忙不迭入宫。
她轻车熟路地去钟粹宫找宁妃娘娘宫里那个曾经拿了她三锭银子的小太监带路,可等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小太监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
安歌注意到他兴致不高,没有上次那么热情了,不由问道:“公公,最近宫里有什么事发生吗?”
“确实有一件事,还牵连到了咱们娘娘。唉,路上说吧,我先带你去皇后娘娘那儿。”他还是带着安歌去了,一路上也跟安歌解释了一下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
“上次你走之后,即将生产的惠妃娘娘便从阁楼一跃而下,当场一尸两命,据惠妃娘娘宫里的宫女说,当晚除了早早离开的苏太医、各位宫妃还有你,就只有咱们宁妃娘娘去见过她,宁妃娘娘还没有离开阁楼,惠妃娘娘就……而且事后东厂那边查案的人还在惠妃娘娘生前所在的阁楼找到了宁妃娘娘的金步摇,所以宁妃娘娘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惠妃娘娘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唯一怀有皇子的,前途一片光明,如果说不是被人害得而是自己不想活了,谁信啊?”
安歌满是惊讶:“竟有这种事?现在宁妃娘娘怎么样了?”
“唉,案子还在调查,不过宁妃娘娘嫌疑最大,暂时被软禁在钟粹宫不得出。”小太监深深地叹了口气。
安歌不知道怎么接口了,这件事虽与她无关,但也不免为这位没有见过面的惠妃娘娘感到可惜。上次来的时候,她还觉得后妃一派其乐融融,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种事。
果然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也幸好当初没进宫,否则她都不晓得自己能活几天。
到了皇后所居宫外,安歌将邸报交给宫女便离开了,又跟着小公公去了其他各宫,如此走了一天,安歌总算对皇宫熟悉了一些。
反正时间还长,暂时先不急着调查母亲遗作所在的地方,先摸清路线,以后找的时候方便些,若是找的时候惹出事,逃跑的机会也大些。
“今日劳烦公公带了一天的路,他日若有机会,安歌一定报答公公。”安歌拱手谢道。
小公公的心情依然没有多大的转变,叹了口气道:“不必谢我,这几日宁妃娘娘被禁足,殿中的宫女内侍们虽依然可以出去,但到哪儿别人都躲着我们,我还要谢谢你能借此机会带我出来转转。”
“只希望宁妃娘娘早日洗脱嫌疑……对了,不知公公尊姓大名?”安歌突然想起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连忙问道。
小公公摆摆手:“我们这种奴才谈什么尊姓,我入宫之前的名字叫做宣雨斋,你叫我小宣便是。”
“好,多谢小宣公公……”
“咦?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安歌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安歌回去看去,见是殷澂和那位绾云姑娘,殷澂依旧是前几日那般珠光宝气的扮相,绾云却已经不再是当日烟花艳俗的穿着,换了一套得体的衣裳,衣角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她现在应该是七王侧妃了吧?如果不会侧妃,只是普通的妾什么,估计没办法穿这么正式入宫了。
安歌早就听父亲说过这位七王爷的混账,前些天又目睹了他的行为举止,心里对他特别不满。不过据说当今圣上对兄弟特别好,她人孤零零的在京城,不能轻易得罪人,就算不喜欢他,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安歌见过七王爷。”
“看你穿着也不像宫女,你是伺候哪位娘娘的?什么官?”殷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日本王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本王,你跑了,今日可想好了?”
绾云在一旁气得翻了个白眼,抓住殷澂的手撒娇:“王爷才娶了妾身,好歹过几天再看别的姑娘嘛!”
“好好好……我这不是还没娶吗……”
安歌心里摇了摇头,趁着他们俩无暇顾及他人,赶紧说了一句:“下官还有事缠身,告辞。”然后便一路小跑逃开了。
宣公公也想逃开,殷澂却突然叫住了他:“小公公,刚才那位姑娘到底是哪个宫的?是什么女官?”
宣公公心里咯噔一声,他早就看出安歌不是平常人,所以才会被那般挑剔的皇帝一眼相中,如今这七王爷又这么打探她,难道也是看上了她?
啧啧,这小姑娘可真厉害啊。宣公公虽然也听说过殷澂的臭名,但觉得就算再这么臭,也是个王爷,而且还是非常得宠的王爷,安歌若是真的能嫁进王府,以后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